他们跟寒门的最大区别在于私有田产多少有无,他们区别庶民的地方在于家中有较大规模的经商贩卖活动,也就是种地之外的财路。
他们善于经营,不同程度铺设出自身经营网络,但各种税收应缴尽缴,家里买个奴仆,招个门客佃户之类,人头税都要翻倍。
国家、地方的官员都喜欢他们。若是遇到一些不上三的主,分分钟从他们身上割层肥油。
东汉社会氛围从不刻意提倡经商,但经商之人从不稀缺。地是死的,商是活的,走商到底比种地多赚。
但面对上层他们非常弱势,所以他们大多也非常执着自家在民间的名誉声望。
因为经历过血的教训,他们发现,除了乡亲爷们,已经没人能给他们真正的护持了,而他们想完成阶层跨越,也同样离不开民间的声誉声望。
商人不劣,事出有因。
到了庶民就没什么说了,有大汉户籍,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以村落为基础,以家族为中心。
期待后辈中出现跨越阶层之人,不过比较大的可能是抱团生活,当族中出个善于经营之人时,大家围着他成为大族。
而这些阶层之外,还有一种比较高端的存在。那便是拥有大规模经营商队,或者收拢了大量大族豪族的世家。
豪门世家,各种有钱,极端重视名望,为名死,为名亡,各种腰粗,不解释。
由线成环,环环相扣,最终形成一个丰满立体的社会形态,由庶民至皇帝,各自都有各自属于‘人’的定位。
或许其中少不得龌龊,但东汉从来都不单薄简陋。
有糟粕,也有精华。
至于东汉末年的大汉皇室,没啥说的,取其糟粕,去其精华,牛逼无极限,玩出个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基本无法避免。
如今刘沧想要东山饲畜,若说荡事省钱,还真轮不到村里出头。
有蔡邕在后面站着,只要吃苦耐劳,自然会有积蓄。
而同样也是因为蔡邕,如果刘沧守村里规矩,给村里分利,那已经完全不是跟村中互利互惠,相互依存。
村中是要记他的好,传他良名,助其增长名望的。
族老脸色有点发黑,心里有点憋屈,这娃子,翅膀是要硬咯。。。
“行吧,想折腾你就折腾看看,村人谁敢给你添乱,老夫定会严惩。若是需要人手,跟老夫知会一声,老夫自会给你寻些把式好的。”东村族老思索片刻,对刘沧说道。
憋屈归憋屈,但怎么说也是咱乡里的娃子,更何况跟自家有亲,传他之名也不亏本。族老心态却是逐渐平缓下来。
“哈哈,某现在可没余钱寻人帮手。”眼看事情说定,刘沧乐道。
“只要肯下力,余钱早晚会有。若遇事急,尽管开口,老夫给你记着便是。”族老沉声,此时两人气氛倒是和谐。
“谢族老关心,某先折腾看看。楼桑乡勇也不可能总让他们围着我家小院打转。”刘沧笑道,族老脸色再次一变。
‘该死,忘了这茬。不行,好事不能全让楼桑占尽,还需从长计议。’
“行吧,绣娘既入你刘氏,我东村怎么也不能让娃子冷冷清清离家,你们也收拾一下,今晚东村摆席,村人热闹下,总不会再说老夫欺人了吧?”
事情谈罢,族老起身欲离,不想跟刘沧相处,这娃子忒不会哄人。
“族老,这不好吧?今日村中多有伤病,不若改日由某操办?”起身送族老出门,刘沧随口说道。
不想跟这老家伙多处,说话做事,束手束脚,忒是麻烦。
“呵呵,我东村儿郎,些许小伤,还能耽误饮酒?”族老语气平澹,嘴角却是挂起诡异笑容。
刘沧本想再说点场面话,赶紧送走老头,再跟绣娘多腻歪一会。
结果侧眼撇见老头笑容,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不好!这老家伙,还要搞事情!’
第三十六章 酒醉返家
“喝!我刘沧三岁能打虎,五岁能擒龙,今天谁要怂了,谁是爬爬!”
“呵呵。。。你们东村都是些夯货,绣娘这么标致的婆娘居然能落我手中。”
“哈哈,尔等俗人,且听我道来!”
“话说,我那大兄本分人来的,什么中山靖王之后,看我的!”
“我本刘氏后人,知道啥是刘氏后人么?”
“告诉你们,咱老祖是养龙的!龙啊!”
“咱刘氏御龙,嗝~~!尧帝后裔来的!嗝~!”
“啥不能说,某乃御龙氏,皇室不照样是御龙氏么!一家来的。嗝~!”
“知道咱为啥养牲口么?咱养的牲口老好了!”
“咱得先祖传承,龙都能养,还伺候不了些个牲口!”
“看,这么吹,没毛病吧?!”
“哇~~呜呜~~吾兄玄德太实在了啊!你说,来,喝,吨吨吨~~”
“来,你说,老祖传承给不给力?”
“刘玄德实在人啊,吹老祖宗多好,又给力,又安全,嗝~!”
东村草场,刘沧端碗蹦在桌上,举杯邀村人共饮。
村中小媳妇小后生专心致志的听着刘沧吹逼,两眼放光,尽是遐想。
至于较为年长者,那四下张望,大多有点打摆子的倾向,刘沧豪气嘲笑他们酒量太差。
“快!快将他拉下来!”东村族老两眼发直。
啥玩意就养龙了,啥就跟皇室一家了,尼玛,有句话没说错,就你这样的,楼桑村那刘玄德当真够实在了。。。
晨起打完,这繁星当空,东村战局再起。
不过这次是刘沧单挑人家全村。
村中老少爷们无私奉献,都把自家或是酿造,或是私藏的各种酒水搬了出来。
什么廖糟粟米果子酒,喝,不心疼。
酒器按坛上,杯盏只有碗。
刘沧初时含蓄谦让,但被几个泼辣妇人片刻挤兑,褂子一摔,来战,谁怂谁孙子!
这不,也就有了如今这般德性。
“蔡大家,这。。。老朽之错,这般言辞。。。?”眼见几名后生无法将情绪高涨的刘沧从桌子上拽下,东村族老对身旁苦笑的蔡邕问道。
“老者莫慌,刘氏御龙左传亦有记载,老夫倒是未想这孽子居然套到自己身上。而他那皇室之说,呵呵。”蔡邕摇头,安慰族老时,无奈中又有些乐呵。
刘沧平日老成,甚至跟村中同龄都少有来往,如今喝高反倒显出顽童之相。
至于跟皇室一家?人家本来血脉就有关联,不过没入宗谱,一通醉话,说出来顶多被人笑话,也没人会去当真。
“蔡大家,不若还是将其唤回?老朽这心惊肉跳,委实不太爽利。”族老对蔡邕诉苦。
蔡邕亲临东村,族老实在没有想到蔡邕会为了刘沧纳娶之事亲临东村。
不过蔡邕来的时候,刘沧已经喝的不着四六了,蔡邕与族老同坐,刘沧没有发现蔡邕,村中青壮也不敢再玩命的跟刘沧拼酒。
好吧,人家不拼了,刘沧自己抢,这货,状态到了。。。
蔡邕颇有深意的看了族老一眼,族老面色讪讪,蔡邕也不做刁难,却是起身走向刘沧所在。
众人让路,蔡邕摇头轻笑,他自己也没把握能否劝下此时的刘沧。
“皓轩,还不下来,成何体统。”走到近前,蔡邕扬头看着站在桌上的刘沧。
“咦?来者不俗,嗝~,居然知道唤某大名,且报上名来!”蔡邕说话,周围安静,刘沧听的清楚,晃悠悠的蹲在桌子上,眯着眼睛去看蔡邕样貌。
嗯,那人武艺不俗,步伐了得,晃的端是厉害。
“尔。。。你这步伐可愿教某,某有古武旌旗术,与你交换可好。”揉了揉眼睛,刘沧暗呼厉害。
蔡邕额生黑线,这小子还真懂得合理利用资源,转眼就已经开始调配家中资源了。
“呵呵。。。皓轩,且看清为父,还不下来。”蔡邕乐道,似有不良,果然,还是儿子有意思。
“嗯?蔡邕,蔡伯皆?”刘沧眯着眼睛,疑惑都囔。
“。。。”蔡邕脸色有些发黑,没大没小,儿子什么的,见鬼去吧。
“哇~!”短暂安静,被刘沧直呼姓名,蔡邕刚想发飙,却见刘沧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歪三倒四的从桌子上扑了下来。
“哇~!爹啊,您老可算来了,这群鳖孙,轮番上阵,灌的某七荤八素,端是欺人太甚~~!”
如同找到依靠,刘沧迷湖着脸,各种哭诉,周围人或是脸红,或是脸黑,均是不敢张望蔡邕。
被刘沧拽着,蔡邕挣甩不掉,只能搀扶,心中苦笑,这小子还知道自己七荤八素了?可下一刻。。。
“来,咱爷俩再跟他们大战三百回合。”刘沧话音未落,便再次从身旁摸出了一只大碗。
好一番折腾,东村几个年轻后生推拉扶拽,蔡邕躲的老远,好在刘沧发酒疯并不暴躁,反而一副小受模样,众人半天才将刘沧劝下,定了来日再战的约定。
蔡邕还是比较顾及形象的,关心喝高的刘沧,却也不会任由刘沧拉扯。直到众人让刘沧平静下来,蔡邕这边才靠近刘沧身旁。
“今日喜事,有劳诸位乡邻捧场,邕在此谢过。”蔡邕高声,先对周围村人抱拳,村人急呼不敢,族老赶紧上前搀扶蔡邕。
“时辰已晚,您看。。。”族老上前,蔡邕对周遭点头轻笑,最终对族老问道。
“蔡大家宽厚坦荡,老朽钦佩不已,得蔡大家垂青,实乃刘沧之福,乃我东村之福。今日已晚,且让村中儿郎护送蔡大家返家。”族老颇为感慨道。
两边再度寒暄,几番交流,终是村人搀着刘沧,备下架车,欲将其送回楼桑。
两村相隔不远,一番闹剧无伤大雅,不过张绣娘众人却都没有着重提起,其中缘由却也没必要多谈。
“等等,我媳妇呢!”众人欲行,刘沧再次挣扎。
“绣娘业已归家,为父便是被她唤来与你解围。”蔡邕一旁轻声。
“噢,哈哈哈~~还是咱家媳妇懂事。”刘沧大笑,众人白眼,这不叫懂事好吧,严格来说,这属于没规矩,不懂事。
一行十数青壮送刘沧与蔡邕返村,刚入村口,只见楼桑村口灯火通明,一熘的长桌,一熘的酒坛。
刘沧豪气再起,准备再战,却被楼桑之人劝下。
送行东村青壮两眼发直,面色青苦。
尼玛,这架势,显然不是给刘沧准备的。
刘氏几名青壮接手送刘沧与蔡邕返家,东村来人自是少不得被刘氏一番款待,刘沧这边已经昏昏沉沉,一天坎坷,好容易终是回到自家家门。
“咦,大长腿!”刘沧口齿不清,大长腿的主人满脸羞红。
“伯父!”张绣娘满是局促的在门口迎接蔡邕。
“且扶他进去休息,莫再闹出笑话。”蔡邕对张绣娘说道。
“是,辛苦伯父。”张绣娘小心翼翼道。
“嗯。”蔡邕轻嗯,也不多看张绣娘,迈步入院,朝他住的木屋走去。
张绣娘谢过搀扶刘沧的村人,费力将刘沧拖回屋中,片刻又慌张到院中给刘沧打水洗漱,而这时,小蔡琰偷偷摸摸的走到张绣娘身边。
“绣娘姐姐,皓轩哥很重吧?没关系,我这里有本旌旗术,明天我教你。”蔡琰贼兮兮的对张绣娘说道。
张绣娘先是一愣,之后脸上挂起温柔的笑容:“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