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强迫着自己一大早就起床了——幕天席地的生活很容易培养早起的习惯,但如果是睡在软弹簧床垫上,还盖着棉被褥,那就不一样了。
窗帘大开,温暖的阳光倾泻在三楼睡房的地板上,但却透过了一股灰尘。没有办法,这座城市的早晨总是灰蒙蒙的,因为那些工厂烟囱里排放的白烟。
只要过了早晨就好了,而且这里再怎么样也比塔玛拉的老家要好。在那座不朽堡垒的下城区,真的是很难见到真正温暖的阳光。
她迅速翻身下床,赤条条地走到窗前。她伸出手轻轻敲着窗户上的彩色玻璃,指尖被油污浸得发黑,满是厚厚的老茧。斑斓的光芒在她的皮肤上闪烁,勾勒出野狼一样纤细而又健美的身形。即便这样,她还是用手摸着自己的小腹,好像是在担心脂肪的堆积。她放眼俯视,石子路上已经有许多商贩开始出摊了。
塔玛拉轻轻的吐了口气,坐在了窗前的桌旁,用钢笔细细的写着今日份的报告。
她的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凡所应有,无所不有。工作台角落垒着笔记本,旁边依次摆放着各种工具、海克斯能量计和叠好的设计图。昨天的午餐是黑面包、奶酪和水果干,原封不动地包在细布里,摆在工具旁边。
一座小型的铸铁熔炉巧妙地嵌在砖墙里,几根蜿蜒的铁管将烟尘排向屋顶。工作台正中间是一个木头箱子,里面的装置花了她好几个月的时间。设计图用蚀刻法记录在蜡纸上,一直藏在床垫底下,卷得好好的。
这些商贩很多都是祖安人,包括比尔吉沃特商业区里很多的店铺——这些祖安人在失去家乡以后被接到了比尔吉沃特,他们获得了一个选择,是自愿跟随队伍去开拓新的城市,还是留在这个修建好了基础而充满机遇的新城市。
他们大多都选择了留在这座城市里,相比较与比尔吉沃特的本地人来说,这些祖安人的商业头脑非常的好,也正因如此,他们很快就填补了这座城市的商业稀缺,以及教育设施的缺失。
塔玛拉听说已经有很多比尔吉沃特的本地人抱怨这些贪婪祖安人在他们身上吸血,大部分比尔吉沃特的本地人都是海员,不是跟着新建立的海军出海,就是去捕鱼,或者加入开拓新土地的军队中。
虽然这些人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塔玛拉还是看到他们尽全力的将自己的儿子孙子塞到祖安人开设的课堂里——祖安人虽然狡诈,但他们的确比比尔吉沃特人聪明,也有更多的知识。
而至于祖安人,他们很多对于这座城市都怀揣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这是对于自身所拥有的知识超乎这些比尔吉沃特人带来的骄傲,但他们到也不算是无法融入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还有不少的艾欧尼亚人,这些艾欧尼亚人在与诺克萨斯的战争中流离失所,但同时也打开了看向世界的眼睛。他们大多都是年轻人,来到这座艾欧尼亚的盟国,见识世界,或者在这里建立他们的新家。
关于艾欧尼亚人的具体情况就不必多么描述了,和他们战争多年的诺克萨斯在了解不过了。
这座城市主要的人口是上述三种人,但还有两种......或者说三种比较稀少的人群。
第一种是皮城人,这是一些在双城战争中失去自己的一切而选择跟着比尔吉沃特的船来到这个国家的人,这群人天生带着一股骄傲与贵气,即便落难,也难以消磨他们身上的这股气势。
和祖安人想必,这群人反倒是难以融入城市,因为祖安人排斥他们。所以他们几乎没有一个能在这座城市的商业上立足,大部分不是立足于教育行业,就是科学研究的行当。
而第二种人是芭茹人,这些喜欢在身上纹着海怪图案的九头蛇王国的邻居非常的稀少,他们几乎都是那位‘娜迦卡布洛斯’的信徒,他们来到比尔吉沃特的工作也都是在传播他们信仰的那位神祗的威名——比尔吉沃特包容了这种信仰,所以对海上航行的海员们,他们既会向光中之光奉献信仰,也会祈祷娜迦卡布洛斯庇护他们。
最后一种,也是最稀少的一群人,同时,也是这座城市最‘高贵’的一群人。
福光岛人,亦或者说,是安魂教团的人。
他们信奉那位伟大的光中之光,还有死神千珏,这座城市的每一个死者都会经过他们的手中,召回灵魂让逝者的家属告别,最后被他们带走送入‘天国’
他们是这座城市的信仰之源,他们不涉及任何政治与商业之中,但哪怕是在傲慢高贵的人,即便是那位九头蛇女王,也不会对任何的安魂牧师无礼。
只是奇怪的是,这些安魂牧师似乎越来越少提及他们信仰的死神了,而更多的是将他们崇拜的另一位‘光中之光’挂在嘴边,塔玛拉觉得,这可能是因为教派内部斗争的原因吧。
不过在塔玛拉看来,这些安魂牧师本身也可以说是好的不正常。与世无争,风轻云淡,过着堪比苦行僧般平淡的日子,受人尊敬而绝不,至于欺男霸女这种事更是从未听过。
塔玛拉对那座岛屿一直都很好奇,不过笼罩在灰雾之中的福光岛唯有专门的船通向那里,而那些特殊的‘船’何时到来,又在哪里,就只有这些牧师自己知道了。
写到这里,塔玛拉立刻将信纸揉成团丢到了旁边的垃圾袋里,将它打包好,开始穿起了衣服。
她穿上了学生的黑绒外套:朴素而结实的紧身裤、缝了许多兜的衬衣,还有一件裹身的上衣外套。外套上装了一套精巧的锁钩搭扣,只需要快速一拉就能把整件衣服脱掉。她最开始对这种设计非常不解,后来吉斯伯红着脸告诉她,如果和教授一起实验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她只要一拉拉链就能将那些沾在外套上的危险东西脱下来。
是真的,那些教授海克斯科技和炼金科技的教授的确总喜欢带着自己的学生在课堂上做实验。教授海克斯技术的皮城人还好说,可那些祖安的教授,个顶个的都是危险分子。
塔玛拉将木箱放在挎包里,又带上了细布包好的餐点、几本笔记还有几根铅笔,领着垃圾袋离开了房间。
她挪开了抵住门的椅子,扭开锁盘,打开门闩。相比她的故乡,新生的比尔吉沃特是一座安全的城市,暴力犯罪率出奇地低,杀人逃逸在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的居民们不用面对其他城市习以为常的暴力,
也很少会面对其他城市那些无处不在的罪恶,但他们还没有傻到觉得自己可以夜不闭户。
塔玛拉锁好房门,下楼途中在公寓的中央暗渠口清了夜壶,将垃圾随手丢到了旁边的垃圾箱内,看着停在路边的垃圾推车将垃圾箱推走,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清晨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这或许是因为昨夜冬幕节夜晚狂欢的原因吧,她路过面包店,买了一块热腾腾刚出炉的太阳面包,她狼吞虎咽的边走边吃。然后沿着路走到尽头,正正好好二十步,然后进入钟表大街。
她向右转,喝完最后一口茶汤,然后继续数着自己的步数,每过一个路口都核对一遍数字。
在连续转了几个路口以后,塔玛拉来到了一座学院面前,灰色的钢铁与砖石堆彻起来的学院大门有种冷硬的味道,但这很符合科学的口味——严谨而坚固。
大门的两侧安装了炼金科技的门灯,冷冷的灯光让这座学校增添了一份化工的味道。塔玛拉紧了紧背上的书包,拿出了口袋里的学生证,交给门卫检查后进入了学院内。
这个时间,已经有不少学生和她一样三三两两的来上课了,或是打着慵懒而疲惫的哈欠然后耷拉着脑袋,或是拿着早餐狼吞虎咽。
她挥挥手,回应了几个疲倦的问候,但并没有停下来交谈。塔玛拉在这座学校里认识的人其实并不多,因为她的工作性质其实也不需要她认识太多的人。
“塔玛拉小姐!”
一道声音叫住了正准备走进教学楼的塔玛拉,她回过头去,一个穿着白色的研究制服,却留着白色莫西干头的少年走了过来,腋下还夹着一份报告单。
“艾克教授,您有什么事嘛?”塔玛拉礼貌的打着招呼,向这个实际年龄比她小近十岁的少年尊声道
艾克,这座祖安炼金科技学院的院长,也是最年轻的教授和祖安炼金科学派系的领头人物之一。
在这所学校,他的知识储量仅次于作为副院长的黑默丁格教授——而实际上那位副院长几乎就没来过这间学校。
他是毫无疑问的天才,无论是从知识储备还是自身能力。据说他曾经是率领那些祖安人反抗皮尔特沃夫的暴政与他们顽强斗争的领袖,甚至在他的头上,还有这一个‘祖安之王’的称呼。
塔玛拉曾经以为这位院长和他的祖安同胞们或许会成为这个国家格格不入的团体,迟早会与那位女王产生冲突。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女王尊重祖安的传统,而祖安也没有表现出和这座城市绝对的格格不入,或许有那么一点,但绝不足矣产生内乱。
而且这位祖安之王在选择建立并成为这所学院的院长后,几乎从不涉及任何政治问题——即便在他的身上,还有这一个参议会的席位存在。
“你上次交的这份作业有八处错误,拿回去好好修改,明天交给我。”
艾克扶了扶鼻梁上的机械,严肃的将手中的设计图交给塔玛拉道
“你的学分非常的危险,对于学校内的活动和实验你参加的并不勤快,如果这次期末测验你无法通过的话,那我只能遗憾的通知你留级了。”
塔玛拉认真的点了点头,同时在心中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时间?她也想有时间来参与这些课外活动赚取学分的。
但她在学生之外,或者说在学生之前,更重要的身份是诺克萨斯的密探。很多时候她都要为了执行密探的工作而牺牲学分甚至是学习时间,所有成绩下降学风不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艾克目送塔玛拉耷拉着脑袋走进教室,摘下了机械眼镜,下面的眼眸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
“一个好学的学生,怎么偏偏就是诺克萨斯的密探呢......”
“这座城市有不少各国的密探,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要他们不对比尔吉沃特产生威胁,那就放任他们去好了。”
杜克倚靠在旁边的墙壁上,看着艾克的服装玩味的笑道
“说真的艾克,你的这套衣服......看起来实在是太滑稽了,你是校长,就不能换私服来上课,或者剃掉你那个莫西干头?”
“校长也不能滥用权力。”艾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嘟囔道
“而且我喜欢我的发型......”
“你也已经不是祖安街头的小混混啦,你现在是一位校长,你也要学会成熟一点,都十六岁了.....好吧,你还没成年。”
杜克耸了耸肩,继续道
“不过听说你要和奥莉安娜那姑娘结婚啦?那是个好姑娘,就是比你大了个三岁,不过这也是好事,以你这个性格,的确适合找一些成熟的女性。”
“你是在变相说我幼稚嘛?”艾克一头黑线道
“不,我只是说你理工男而已。”杜克轻笑道
“好吧,你久违的回到你建立的国家就为了调侃我的发型嘛?”艾克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了天空,灰暗的天空
整个校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灰色停滞之中。在这片灰暗的空间内,飞鸟停止了移动,流水固定在空中,飘荡的颗粒也定型与此,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但仅限于校区,抬起头可以看到天空飘过的云朵,昭示了这片区域以外的时间仍旧在流动。
“说实话,你是怎么做到的?”艾克好奇的问道
“你都能预知时间,我为什么不能停止时间?”杜克把玩着手中那银色的箭头,眯眼道
“不过我也不算是玩弄时间了,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扩散运用罢了.....没什么实际价值。”
“好吧,那你回来是想做什么,神明大人?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艾克半是调侃的笑道
“我只是顺利看看的我的朋友,然后......有点小事要处理。”
杜克掏出了怀表,看了看时间到
“你赶时间嘛?”
“是啊,这个时候,她差不多该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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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重温女帝
又一次在深沉的睡梦中醒来,莎拉慵懒的睁开眼睛,纤细而白皙的手臂从轻薄的毯子中伸出,那薄薄的毯子下,莎拉的身材凸显出惊人的魅力。
她没有第一时间拉响床头的绳铃,而是迈着如猫般优雅的步伐来到了那大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如火焰般赤红的长发,白皙而没有任何伤疤的身体,细致而完美的身材,以及那美艳绝伦的脸庞。
这些一半来自于莎拉自己的天生丽质,另一半,来自于杜克的恩赐。
杜克从本没有忘掉过自己在这里还有一个‘老相好’,他经常会在梦境中拜访莎拉,为她带来一些小礼物。
祛除这具身体上所有的暗伤,赋予她漫长的精力和安稳的精神之类的,这一点在杜克成为神祗后,尤为明显。
名为莎拉的九头蛇女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成为了杜克头号的眷顾者,为他在凡间行走,代行神的威严。
是啊,多么荣耀的身份,但对莎拉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白皙完美的皮肤,划过身体每一个魅力惊人的部位,发出轻轻的低吟声。
多么美好的一具肉体啊,可惜除了自己以外,已经很久没有第二个人看到了。这是一种浪费,很大的浪费......
她是女帝,女性的皇帝,那么这般,她也应该像是那些男性的皇帝一样,有无数的情夫为自己诞下子嗣才对。
但她不会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因为她的爱人,那唯一夺去了她身体的那个人——是一位神祗。
她的情感也不允许她背叛这段感情,这远比爱情的忠贞还要决定。因为那是植入思想的钢印,用绝对的意志和力量而覆盖所造成的绝对忠诚。
这样的‘爱情’从某种角度来说,远比荷尔蒙分泌互相吸引所产生的‘感情’要‘高级’和‘靠谱’,毕竟说到底,‘爱情’不过是个添头,对于莎拉和杜克而言,这思想上的统御本身就是上位之人对下位者忠诚绝对的控制罢了。
“实在是太浪费了,你这个混蛋......”
莎拉对着镜子幽怨的低语着,这一幕和这样的语气如果让其他人看到,恐怕会难以置信吧。
那位意志坚定如钢铁般的海贼女帝,居然会有这样小女孩一般的模样,要知道莎拉表现在外的时候,可是拥有都刚强而不容置疑的
“浪费什么了?我的厄运小姐?”
熟悉的调侃声在背后响起,但莎拉的第一反应却是立刻拔出了藏在镜子后面的双枪,杜克躺在床榻上,笑着对戒备的莎拉挥了挥手
“好久没有见面了,莎拉......在物理意义上,间隔许久的见面就拔枪可不太好,总之,我们抱一抱吧。”
他轻轻的勾了勾手指,莎拉手中的双枪便脱手而出,莎拉本身也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一样,丢到了杜克的怀中
“呼~~~~~你的味道还是那么的勾魂夺魄~~~”
杜克将脸埋在莎拉那血红的长发中,深深的吸了一口,埋在那里面轻声道
“血腥玫瑰的味道,我喜欢这种花香。刚强而嗜血,残忍而绝对......我亲爱的莎拉,你还是一如既往啊,残忍而高效,你果然是皇帝最佳的人选。”
莎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脸庞发红的拥抱住杜克,低声的呼吸着,脸颊开始泛红,脑中的多巴胺在接触到杜克的瞬间就大量分泌了出来。
简直就像是一只猫抱住了一只超效猫薄荷一样,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是......依赖。
“看来要先满足你,我们才能谈接下来的事情了。”
杜克轻轻一笑,吻了吻莎拉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