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不说，我帮你。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你想借助我的器材帮你拯救那些中了神经毒气是不是？”
“......是。”杰斯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道
“我可以帮你，生物医疗室里有很多空余的设备，但我为什么要帮你？”维克托的回答始终简单明了，丝毫委婉的余地都不想留
“就算是我让空余的设备进行尸体解剖研究，也好过帮助你这样毫无回报反而可能会造成损失的项目，杰斯，说出你能给我做的，我就给出我的条件。”
“......我能为你工作。”杰斯摇了摇嘴唇，看着维克托高声道
“你让人送过来的笔记本我看了！上面有关于材料学的利用和合成还有机械设计的方面都做得非常不足，你需要我的帮助！”
维克托顿了片刻，然后继续手头的工作淡淡道
“你说的没错，杰斯，我需要你的帮助。但我为何要信任你？杰斯，你能容忍自己制造一台早晚有一天会面对你们皮城人的武器嘛？”
杰斯的脸色一黑，维克托说的没错，他没法容忍这件事，但，那是以前。
“你想要推翻皮城嘛，维克托？”杰斯沉声道
“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我如今进行的项目，包括我得到的能量源全部来自于项目发起者的资助，有没有推翻皮城的想法是他的问题。”
维克托毫不犹豫的就把杜克给买了，平淡道
“对我来说，研究那颗贵重的能量源，拓展我的研究和光荣进化的项目才是目标。说实话，杰斯，我并不需要，需要你的人，是他。”
还没等杰斯问出那人是谁，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便在杰斯背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杰斯‘熟悉’的笑声
“杰斯博士，需要你的人不是维克托博士，而是我。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过来直接问我就好了。”
杰斯回过头，略显惊愕的看着杜克，旋即这种惊愕比爱你呗压下，杰斯眉头紧锁道
“你......你到底在阴谋策划些什么？难道你想要挑起皮城和祖安的战争嘛？”
“不不不，杰斯博士，我从没有挑起战争，祖安的人民爱我，因为我给了他们麻木的生活希望，皮城的人不一定喜欢我，可我作为神父，可从没做过教唆战争的事情。”
杜克一手拿着圣典耸了耸肩，轻轻的笑着
“而且杰斯先生，这么一路走过来，难道您还认为祖安人和皮城人有和平相处的可能嘛？别开玩笑了，你们自己都打成一团了，被压迫的祖安人，反抗难道有问题吗？”
“你这是诡辩！”杰斯皱紧眉头
“我不知道那个怪物是不是你放出来的，但你隐瞒身份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只能认为你不怀好意。”
杜克轻轻的叹了口气，摇头道
“杰斯博士，你还是不明白，如果我和维克托博士想要毁灭皮城，究竟有多容易，看到你背后那些红色的LCL溶液了吗？只要我们激发里面的能量，大可以像你们当初制造日之门一样，将整个皮城送进海里。”
杰斯下意识的想要反驳，然而维克托没有反应，他明白自己的朋友是绝不屑说谎的，那么......他说的是真的。
“我们需求的不是战争和毁灭，杰斯博士，我们追求的恰恰正是和平。”杜克摊开双臂，带着脸上那神圣慈爱的微笑，轻声道
“祖安和皮城，两座城市的积怨已久，越是有压迫的地方越是有反抗，这一点我想你从皮城暴动里应该看得很清楚了，这已经不是一代人两代人的问题，或者说一个两个恶棍领袖的问题了。”
“这是阶级斗争，杰斯博士，不死不休的阶级斗争。”
“祖安被你们欺负太长时间了，我们才应该是最初的进步之城，但现在却沦落为了你们的垃圾桶！”艾克突然开口道，带着仇恨和不满看着杰斯，咬牙切齿
“你们将一切不好丢给祖安，将一切好的留下来，然后自称进步而文明。每死一个祖安人，你们皮城佬都要承担三分的血债！”
杰斯依旧没办法反驳，他的身份早让他能接触到没有经过官方修改的历史。他知道祖安的由来，一场悲剧，一场背叛
“杰斯，这些人只是在追求自己应有的权力罢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默丁格挥舞着手中的记录板，尖声道
“付出多少就应该得到多少，这才是常态，凭什么要因为身份和种族而得不到应有的尊敬！”
“我......”
“杜克神父帮了我很多，杰斯教授。他救了我女儿的命，我不喜欢祖安，但我也认为，祖安应该伸张自己的正义。”
李维克插嘴道，他的发言没有黑默丁格那般感同身受的激动，但平稳，却也带着一股冲击的力量。
“.....你们依旧想要发起战争，却在排队劝说我加入你们。”杰斯后退了一步，有些语无伦次道
“我不会帮助皮城......”
“但是你的皮城向你们发射了导弹，还打算把你一并抹杀。”维克托打断了杰斯的话，淡淡的说道
“你狭隘愚蠢的脑子过了十年还是如此，杰斯，祖安需要的不是战争，而是威慑。”
“让你们这些傲慢的皮城佬能走上会议桌，和我们讨论人权的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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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造神计划
祖祖安缺乏自己的军队，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虽然这座铁玻璃城里不乏黑帮和炼金朋克帮派，但始终不是成编制的军队，而一个没有军队的国家，是不存在任何尊严的。
皮城之所以能一直欺压祖安，最大的原因就是如此，祖安缺乏一支摆放在明面上的军队，威慑他国，保护自己的军事力量。
祖安人追求的不是血洗皮城，虽然他们讨厌皮城人，但这样的仇恨还没有激化到必须用血与火才能够清洗的地步。
起码......在正常情况下来说是这样的。
祖安人需要他们的军队，他们要证明自己是独立并超脱皮城的一个城市和国家，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争取到自己应有的权力，但毫无疑问，这个证明的过程，必然不会一帆风水。
但被压迫者想要取回自己的权力时，必然会因为侵犯了压迫者当前的利益而遭到无情的镇压，觉得不会发生流血冲突才是最天真的想法。
不过现在，如果是趁着皮尔特沃夫如今混乱的状况下，祖安或许能兵不刃血的独立起来，只是在那之前，祖安人必须扫除一个障碍才行。
炼金男爵会议，那些身处在祖安的上层，统治着祖安百分之九十财富和土地的那属于百分之零点一的炼金男爵们。他们是与皮城压迫者同流合污的一路货色，祖安人若是想追求利益，免不了要清扫这群出卖祖安获取利益的混蛋。
说到底，血与火的革命，依旧是不可避免的，不推翻旧秩序，怎么会有新的秩序降临。
“维克托博士、艾克、黑默丁格教授，李维克先生，我们都不想用通过掀起战火的方式让祖安人拿回一切，甚至包括我，事实上他们为我工作，为我制造的并非是一个兵器，而是......一尊神像。”
杜克轻笑着上前，走到了制造间中间那钢铁的升降阶梯上，向着杰斯伸出了手
“是对是错，是接受还是拒绝，过来看上一眼不就清楚了吗？”
杰斯犹豫了片刻，跟着走上了升降阶梯，伴随着轰隆的声响，阶梯缓缓的下降，带着微弱的摩擦声响，一直一直的向下降低这。
头顶的出口已经远的看不见，黑暗完全笼罩了这里，不知为何，杰斯好像听到了心跳声，清晰而带着震颤。
是自己或者面前这个神父的心跳嘛？杰斯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这心跳声实在是太大了，他既沉重，又在不断的跳跃，明明没有震耳欲聋的声波，却造成了好似大地回荡一般的战栗。
终于，升降阶梯来到了最底层，杜克轻轻的踏步而出，紧随其后的杰斯看到的，是一片血红的海洋。
准确来说，是一片束缚在巨大的透明玻璃缸内的‘海洋’，鲜红而透彻的液体承装在其中，无数的电缆被丢入其中，而伴随着电流的输入，这血红的海洋不断回荡着彼此的海啸。
但更加吸引杰斯注意力的，还是在这血红海洋中的事物。
“这，这个是......”杰斯瞪大了眼睛，在这透明血红的海洋中间的，是一个巨大的......生物。
它约莫有六十米高，却只有庞大的人形骨骼，而那骨骼与其说是生物质，倒不如说是又诡异的钢铁锻造而成。
有着钢铁的色泽，但却诡异的给人一种‘活着’的感觉，但这些都不是它能被错认为生物的原因。
在这个巨大的钢铁骷髅巨人的中心，是一颗跳动的红色球体，它就像是心脏，就像是供给生命以活动的血液的提供者一般，微微的跳动着。
这是‘活着’的东西，却又不算是‘活着’，它只是个半成品，一个仿佛从神话中走出的......不完全之物。
一尊即将被完成的神，又或者说，神的肉体......
“很厉害对不对？这就是维克托他们一直以来为我制造的‘神像’。”
杜克注视着这庞大的骷髅巨人，目光闪烁道
“或许应该将他称之为一个不完全的‘使徒’，但我不喜欢这样的称呼。杰斯博士，这是通过我赋予维克托博士的两个东西所创造的奇迹，神祗的生命之果，还有精神和思维驱动的金属钢铁。”
“那种东西......居然真的存在吗？”杰斯喃喃道，双眸之中迸发出的是作为科研人员强烈的兴趣
“是的，真的存在，甚至就在你的面前。”
杜克歪了歪头，微微一笑，向着杰斯伸出了手
“来吧，杰斯博士。加入我，去尽情研究我交给你们的礼物，你们将是人类崭新道路的前驱，去完善它，完善这个‘神像’吧。”
杰斯没有握住杜克的手，即便作为科研者的他如何渴求着未知的知识。但他还是忍住了，看着杜克沉声道
“你......到底想制造什么。”
这不是武器，又或者说他并不是按照纯粹的武器概念去制作的。如果杜克真的想要制造一支无敌的军团，那他绝不会制造这样一台‘神像’。
且不论大型人形作战兵器在各方面过于浪漫化和不便利，单就是他让宝贵的生命之果置身于这样一个‘神像’之中，就证明了他并不是想制造一个能够引起战争的武器。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制造一个‘神像’。”杜克轻笑着摊开双手，用近乎狂热的声音道
“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奇迹，一个神明在人世间的肉身更加神圣的东西呢！”
“他会是光中之光的躯壳，会是我神行走在人间最大的证明！是我们用陨落的神果和神骨一手制造的，神灵的躯壳！”
“然后呢？你打算依靠这个东西逼迫全世界都信仰你的神嘛？”杰斯嘲讽道
“不。”杜克笑着摇了摇手指，注视着杰斯的双眸，淡淡道
“神灵的躯壳，缺乏一个神灵的灵魂，如果神的灵魂无法降临这个躯壳。那么，我就会试着成为他的灵魂，我就会去试着......成为神！”
“你一定是疯了......”杰斯不住的摇着头，用看着疯子的眼神看着杜克
“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的谈话嘛，杰斯博士？”杜克笑看着杰斯，玩味道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不要急着否定，将自己不理解的东西一律打成歪理邪说，这样的愚蠢，才是人类的原罪。而杰斯博士，你又何曾见过神灵？为何要否认神灵的存在呢？”
杜克打了个响指，一阵无形的狂风在他的背后聚集，化作了一个金发如精灵的美丽女神，注视着杰斯，温柔的笑着，神灵那神圣存在的本质直击杰斯的内心
“杰斯博士，你要怎么在一位神灵面前否认神灵的存在？”
杜克看着被接连的奇迹震撼的说不出话的杰斯，轻笑道
“无论我们用什么的词汇去形容这样的存在，起码一位大部分人信仰的‘真神’，她确实的存在于这里，那既然这样，为何我不能成为相似甚至跟更为伟大的存在呢？”
“迦娜冕下缺乏一个强大的行走人间的肉体，他是祖安人对风的信仰和渴望催生的神。而如果我聚集了更加狂热的信仰和一具更加伟大的躯壳，我为何不能探究那人之上的伟大道路呢？”
“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探索那伟大之上更加伟大的道路！人类不应该局限于脚下的大地，也不应该局限于脆弱的肉体，我们要踏入无边的星辰，我们也需要更加伟大的生命！”
杜克这近乎于疯言疯语的狂言让杰斯哑然失声，他的内心一片乱麻，对于这些颠覆他曾经常识和认知的东西，想要否定，却又渴望去了解。
杜克见状，知道已经差不多了，他上前按住了杰斯的肩膀，轻声道
“来吧，杰斯博士，试着与我一起缔造一个神灵的躯壳，我们为的不是狭隘的战争和仇恨，我们为的，是创造一个神，然后让神，去创造一个完美的国度。”
“加入我，让我们走上这康庄大道的第一步！”
“我......”杰斯抬起头，嘴唇微微抖动着，眼里满是迷茫
“你难道不想拯救那些可怜的学生嘛？你难道不想让祖安和皮城和平嘛？我向你承诺，神父杜克不会挑起战争，我只会让祖安人，得到他们该得到的东西。”
在杜克的注目之下，杰斯缓缓的低下了头，最终，握住了杜克伸过来的手。
他没得选，他也只想这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