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为杜克打开了马车门，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礼，两侧迎接的那些女仆佣人也是如此，并没有因为杜克这‘寒酸’的着装而有什么怠慢。
也是，那种看客人衣服不好就一副司马脸的仆人管家也就只有在十年前的古早小说里看得到了，哪有人会花钱聘请那种为自己找事儿的蠢货当仆人。
杜克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跟着管家进入了宅邸内，迎面而来的门厅的正前方，挂着一幅近十米长的大型挂画。
画的上面是一个穿着红色棕色斑纹西装，外面披着红色学士长袍的老人，白发苍苍而严肃无比，鹰钩鼻和那狭长的眼睛让他的气质多了几分严肃，还有威严，手中拿着一柄海克斯机械手杖与画着太阳金纹的书本，这代表着米尔达尔家的两大依柱，科技，以及航运。
想必这就应该是这个米达尔达家的家主了吧，贾古·米尔达尔，嗯......一个和莎拉有过不小‘冲突’的老头子。
“福特，他就是爸爸的客人嘛？”
正在这时，一个略显轻浮的声音在阶梯的上层响起，杜克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梳着背头，佩戴者一副单晶片眼睛的，面容轻佻的青年。
杜克眯了眯眼睛
“杰特三少爷，这位是老爷点名邀请的尊贵客人，杜克神父。”
老管家后退一步，单手抚胸道，然而在尊贵客人这两个组合词汇上稍稍加重了一下语气，显然是在隐晦的警告他什么
“好了福特，不要用这种语气，我不会多做什么的。”这个叫杰特的青年双手插在兜里轻佻的走下楼梯，带着满面的嬉笑道
“不喜欢这位‘神父’的人应该是我大哥和二哥，毕竟他们不一定希望我家老头子长命百岁，但我可是非常欢迎他的。神父先生，我叫杰特·米尔达尔，你应该没听过我的名字，但我对你的名字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啦。”
杰特用手指在耳畔边比划了一下，做出了一个非常夸张的表情，杜克则维持着脸上始终友好的虚假笑容，握住了杰特伸过来的手
“我叫杜克，很高兴见到你，杰特先生。”
“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就和我爸一样，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好好玩玩吧！”
杰特笑呵呵的拍了拍杜克的肩膀，然后在管家带着警告的眼神中耸了耸肩，迈着步子离开了宅邸
“杰特少爷是老爷新续弦的夫人生下的幼子，平日里很受老爷的宠爱，只是家族的产业大多数都交付到大少爷和二少爷的手中，杰特少爷平日难免......浪荡了一些，请您务必不要在意杰特少爷的话。”
管家微微顿首向着杜克介绍这位少爷的身世，杜克依旧维持脸上不变的笑容，点了点头道
“没什么的，还是快点带我去见那位老先生吧。”
管家点了点头，在前带路将杜克引到了别墅最高的楼层，日晒的阳光在这个别墅的穹顶显得有些稍显不足，紧紧闭合的几扇窗户和拉起了厚重窗帘，让这里难免显得有些阴暗。
在一面相当大的红木大门前，管家抓住鎏金的把手缓缓的推开了他，那略显沉重的吱呀声显示了这扇门是如何的厚重。
管家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等在门外并不打算进去。杜克点了点头走进了门内，而管家也缓缓的关上了红木大门。
出现在杜克面前的，是一件装修得体同时简约奢华的会客室，该有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但奢华的内饰从来不是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拥有这些的主人。
一个穿着红色睡袍的老人静静的坐在沙发前，透过落地窗眺望着皮尔特沃夫的全貌，在这里，他甚至能看到太阳之门的缓缓升起。
金色的阳光在升入天空的同时，会将那最为耀眼的一部分洒向这个房间。楼顶的阴暗与这座房间那被初生太阳照耀的辉煌完全相悖，但却会给人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为什么人们喜欢修建最顶峰的高楼并且居住在最上层？因为你站在窗前睥睨整个城市乃至世界的时候，你会有种仿佛掌握一切的错觉，而在你俯瞰之下犹如蝼蚁一样忙碌的人群，让你油然而生的是一种优越与伟大感。
老人转过身来，放下了手中装着金色酒液的玻璃杯。他的样子几乎和画像上的形象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拿着手杖与书本，那鹰钩鼻和狭长的眼眸也显得更加严肃和阴霾。
“很高兴见到你，杜克神父。我本想亲自上门拜访你的，但既然你来到了皮城，还是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虽然有着这样的面容，但这位老人笑起来却给人以一种别样亲和的感觉，但那并非是同等的亲和，而是作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向下位者嘘寒问暖时，下位者心中会产生的那种亲和与激动。
明明是虚假的笑容，却在无数次的练习中变成了 如同人格面具一样的存在，就和杜克一样。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贾古·米尔达尔先生。”
杜克也维持着脸上那始终温和的笑容，他们就像一大一小的两个狐狸，只是小的狐狸看穿了老狐狸的伪装，而老狐狸却不知能不能看穿小狐狸背后藏着的东西呢？
哦，一个是带着兔子面具的狐狸，另一个是带着兔子面具然后又带了一层狐狸面具的，那谁又知道他的第三个面具试什么呢？
贾古非常亲切的招呼杜克坐下，在一阵很没有营养价值的寒暄废话以后，贾古总算是切入了正题
“神父先生，我是一个信仰虔诚的教徒，你知道嘛？”
贾古转动着左手食指的戒指道，那金色丝边的海克斯戒指在转动时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声音
“人老了，总是会想要依靠一些以前从来不相信的东西。呜~~但我不知道神明是否还愿意接受我这种不虔诚的信徒呢？”
“信仰只有虔诚与否，神祗不会拒绝任何一个真心信仰他们的羔羊。”杜克微笑道
“羔羊嘛......”贾古用着极低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下，嘴角弯起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冷笑的弧度，继续道
“那为了展现我的虔诚，神父先生，我愿意出资十万金海克斯为您在皮城修建一所新的更加豪华的大教堂，您看这样是否足够虔诚了？”
“如果您这么做了，那我只能代表我神感谢您的慷慨，但虔诚与否，始终要问您自己的内心。”杜克脸上的笑容依旧，波澜不惊的轻声道
“贾古先生，信仰不是交易，不是说您付出多少神就要付出多少，同样，神的庇佑也不会因贫穷富有还有上贡多寡而有所差别的。”
贾古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霾，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直视着杜克，语气变得有些悲伤
“是啊，神明的信仰就应该是如此.....只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神祗表达我的虔诚，就像是怀揣了爱意的年轻人如果没法表白，那么再多的爱也只是浪费。我需要一个机会，神父，一个表达我虔诚的机会。”
“神父，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嘛？”
杜克与贾古四目相对，那始终平淡的目光直视着贾古那稍显阴霾的眼眸，突然带起了一股玩味的笑意
“贾古先生，如果您真的想要表达虔诚，就加入安魂教派吧，发誓献上一切，就像您看到的李维克先生和我签订契约的一幕。”
杜克举起了右手，金色的细线在手指尖一闪而逝
“签订契约，加入安魂教团，以灵魂起势效忠我们。然后，神祗就能为您展现出真正的神迹。”
“或者说，如果你需要生命之水，大可以去比尔吉沃特找九头蛇女帝，我想她会很乐意‘卖’给您一瓶上好的生命之水的。”
伴随着杜克话语落音，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贾古脸色的表情变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伪装。
老狐狸，撕下了他的假面，露出了那真正阴霾和贪婪的食肉动物的真容。
“神父先生，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贾古轻声说道
“我不能抛下家族的一切投身宗教，也不可能出卖家族的利益向一个女海盗臣服。”
“真可惜，我以为我们能很和平的达成一宗双赢的买卖呢。”
他轻轻的转动手中的戒指，房间内响起了对应的咔咔声，而杜克的四肢则突然被座椅之下的铁环给束缚住了。
“很抱歉，神父先生，你恐怕不能这么简单的离开了。”
“在我们的交易完成之前，您得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了。”
———————————————————————————————————————————————————————————————
ps:二合一献上，求票求推荐！！！_(:з」∠)_
第四十七章 利益之冲突
杜克的四肢被突然出现的铁环死死的扣住，蔚蓝色的海克斯光芒在铁环上流窜，里面带着的是由海克斯水晶提供的高压电流。
终于撕下了全部伪装的贾古·米尔达尔叹息了一声，原本和善的面孔瞬间变得冷酷而高高在上
“这样才对啊，你现在的表情才更加衬托你这张脸。”
虽然被死死的束缚住，但杜克依旧表情轻松的笑着，但那带着玩味和愉悦的笑容，也昭示着这只小狐狸也将自己的兔子面具撕了下来。
“我不想和你与你背后的那个教团有什么冲突。”贾古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和菲罗斯家都往你们的那座岛里安插了人手，通过顶替那群被你们从比尔吉沃特移民过去的海盗。我不知道菲罗斯家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我这边的密探，全都被那团灰雾吞噬了。”
“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辨识出他们的，我的密探无论是指纹还是面容乃至记忆都已经被被整容改造成了一模一样才对。除非你们的那个教皇有能力辨识出每一个人的特点。我是个商人，神父，商人喜欢冒险，但绝对不喜欢招惹不好招惹的东西，交出你剩下的生命之水，我放你离开，而我帮你修建一座大教堂，这件事就此为止如何？”
“呵呵。”杜克嘲弄的看着贾古，眯眼道
“你想要生命之水延续自己的生命？当然没问题，当初莎拉陛下找上你的时候就已经提出过交易了，是你自己没有选择接受罢了，你说你是个合法的商人，那你为什么选择放弃合法的交易，而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呢？”
“我不可能屈从与一个女海盗之下！”贾古冷冷的说道，面子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他和比尔吉沃特之间不可能存在缓和的机会
米尔达尔家与菲罗斯家共同执掌太阳之门升降，他们等同于皮城的海关机构，进出口所有船只的过路费和税款都要经过他们的手中，在依仗航海运输的皮尔特沃夫来说，执掌这份权力无疑是金钱和地位双重的象征。
而最近几年，菲罗斯家族也渐渐将中心抽离了对太阳之门的管辖，取而代之的是建立更多的海克斯科技研发机构与学院。
米尔达尔家用手中海克斯技术的活塞专利的一部分及承诺永不向菲罗斯家族收受他们目前掌握的三千四百二十六项专利的费用，还有大量土地及机构人才的割让换来了全面执掌太阳之门的权力，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米尔达尔家终于要成为主张皮城航海运输的唯一垄断者了。
现在付出了多少代价都无所谓，只要完成了全面的垄断，贾古有信心百倍千倍的将损失的利益赚回来。毕竟这世上最赚钱的买卖，就是垄断
然而偏偏是这个时候，经历了焰浪之潮和噬魂夜解放的比尔吉沃特人正式建国了，新生的九头蛇王国承诺驱逐一切海盗并开放航海港口，这无异于给米尔达尔家的心口狠狠的插了一刀。
相较于皮城的航海路线，从诺克萨斯等地出发的船只通过比尔吉沃特海域所要耗费的时间远比通过太阳之门要少得多，而且更重要的是中途不用停靠，而且比尔吉沃特收取的过路费可要比皮城人便宜不止五倍。
愤怒的贾古当时就打算鼓动所有人对比尔吉沃特进行经济封锁并将之继续当做海盗，甚至打算鼓动议会发布战争许可，他要从源头掐死这个抢了他生意的家伙。
新航路的开发本就是对于旧有航路的一项沉重打击，更让贾古恼怒的还是那个海盗女帝肆无忌惮的行为。
她来到皮城的那段时间，用各项通过比尔吉沃特的利益割让问题将几乎九成的皮尔特沃夫家族拉到了她那边或者保持中立，最重要的是，她手里那些神奇的生命之水，才是让那些家族族长做出选择了最大原因。
没人愿意短命，越是掌握权力的人越是不想死，为了长寿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固然海克斯人体改造也能起到类似的效果，但迄今为止有能力做到这种级别改造案例的，整个皮城就只有几个人。
那些家族本身也和米尔达尔家关系不算太好，毕竟是个做生意的都讨厌收税的，他们就在那里乐呵呵的看着贾古暴怒，然后在他提出的一次次激进提案后选择弃权或者反对。
贾古不止一次在议会上敲桌子，和那群家伙说明问题。一旦比尔吉沃特成为新的航运中心，那皮城就会面临衰败的未来，可他说的再多，那些贪婪的混蛋还是会给他投个弃权票。
贾古当然明白他们，换个境地他自己也会这么干。毕竟他是商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职业能比商人更加诠释自私自利这四个字。
甚至就连菲罗斯家都被那个女人收买了，贾古当时手里所有明面的手段都失效，就只能用暗招了。
他雇佣了十几波杀手，然而这群杀手甚至还没出发就死在了自己的老窝里。那个女海盗本身就是个神枪手，更别说跟在她旁边的那些更加古怪的保镖了。
而且真要抡玩弄黑道，人家才是真正的高手，在莎拉还没成女帝之前就是NO.1的赏金猎人，第一次全军覆没以后，贾古就压根找不到愿意接下这单的杀手了。
更让贾古气的爆炸的还是莎拉自己找上门后，这个女海盗居然向他提出了交换部分日之门和比尔吉沃特港的共管权力这种异想天开的说法，这就好比有人拿黄金做的房子交换茅草房子，你觉得贾古会同意？
这种明摆着的挑衅贾古断然拒绝，而莎拉也根本不打算给这个老头生命之水，当时就带着满船的物资和海克斯技术人才扬长而去了。
贾古很恼怒，他试着和菲罗斯一样派遣密探去从生命之水源头的福光岛打听情况，然而结果不言而喻。而日渐衰老的身体，让贾古越来越恐惧。
他不想早死，他需要生命之水，那些与他同辈但在服用生命之水后几乎返老还童的家伙让他嫉妒，可贾古知道，他没法从莎拉那里用别人的价格换来生命之水。
他们毕竟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每当贾古看到那些以降低后的税款而通过太阳之门的船只时，他的心都在滴血。利益上的冲突几乎是不死不休，贾古没办法调和这种纷争。
除非他真的愿意出卖家族的利益去换取一个长寿的机会。但这种事情家族里谁都能做，就是作为家主的他是绝对不能做的。
他刚保证，自己前脚出卖家族利益，他的两个好儿子就会联合其他亲族一同推翻他这个族长之位。倒是不说拿不拿得到生命之水给自己续命，就是拿到了又怎么样？
人死了，钱没花不算什么，最悲剧的是人活着，却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能徒劳的派人试图从比尔吉沃特弄来生命之水，可他雇佣的那些人在玩的把戏在比尔吉沃特人眼里就是笑话，米尔达尔家终究没有如菲罗斯家一样有着完整的密探体系，就是盘外招他们也玩不顺。
而杜克的到来，却给了贾古最后一点希望。
通过长时间的监视，贾古终于确定了这个神父手里拿着一瓶生命之水。那个量，足够他多活起码二十年！
如果不是杜克之前露过一手让他投鼠忌器，贾古早就撕破脸皮去硬抢了，现在好言相劝，也只是不想彻底和出产生命之水的福光岛决裂。
他还想活更长时间，还需要更多的生命之水。
“不要指望用你的魔法逃脱了，这是从德玛西亚弄来的禁魔石打造出的炎阳手环，里面联通了海克斯魔法遏制仪，你想要发动任何魔法都会第一时间被控制住的。”
贾古的声音渐渐失去了耐心，带着明显的威胁
“我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了，神父！要么我直接去拿，要么你自己交出来！”
杜克只是摇了摇头，笑着深处了两根手指
“哦呀哦呀，贾古先生，你说的话里有两个错误。第一，我用的不是魔法，是......神的力量。”
“第二，禁魔石可不能禁止魔法，只能吸收魔法，你所谓的遏制装置，也不过能遏制白银封顶级的法师魔力，你不知道白银是什么无所谓，但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