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这是干啥呀?”秦香穗感到莫名其妙。
“跟我去罗家。”
“去……去那儿干嘛?”
当然是去罗家找沈柠晦气!
咦,好像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妯娌交流。
秦香穗听说罗铮外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可是她觉得自己也不是沈柠的对手,还是犹豫着不想去。
冯雪丫撇开她的手,“你不去就我去,以后你哥要是进了运输队当会计,你可别求着我给你找吃公粮的。”
“诶诶诶,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秦香穗做梦都想嫁给吃公粮的,一辈子吃穿不愁,还不用下地干活,这应该是大队里所有姑娘的梦想。
以后她小哥就要发达了,她当然得赶紧抱紧冯雪丫的大腿,以后终身大事全部都得靠他们呢!
于是姑嫂两人就手挽手去了罗家。
而沈柠正准备外出,准备跟罗爱仙一起去山里摘粽叶。
其实就采摘山里的一种叫箬竹的叶子,再去掰一点棕榈叶弄成一条一条捆绑粽子用。
端午节临近,按照现在这个时候,肯定有很多人去山里准备,好些人更是采摘了拿到集市上去卖,增补一点进项,趁机赚点小钱。
往年罗爱仙都是这么干,还会弄一捆一捆菖蒲和艾叶去卖,简直是供不应求。
今年罗爱仙跟李婶提早进了山里,就是为了弄粽叶和棕榈叶,到时候拿集上去卖,沈柠也跟着去帮忙,顺便把家里的也准备了。
她让大安和小茹跟着老五,她则背着背篓准备出门去找罗爱仙一起出发,结果临脚一步,秦香穗和冯雪丫找上门来。
沈柠挑眉,静静看着她们,也没说话。
第262章 我当农民我光荣
冯雪丫目光越过沈柠,一个劲往院子里头瞅,那漂亮的房子,可比她现在住的有些年头的土坯房强太多了,重要的是还宽敞漂亮,到处拾掇得干干净净的。
原本这里就是她的新房,偏偏这些个做哥哥嫂子的忒小气,一点都不懂得礼让的美德。
看冯雪丫巴巴看着里头的房子,沈柠大方地别开身子,让她看个够。
看吧看吧,反正再眼红也不是你家的。
在心里把房子两厢比较一番,冯雪丫心里更加不痛快,她先是虚伪地客套了一下,“按礼说我该叫你一声大嫂的,前些天我和富余结婚没请你们,我也是刚听说,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这不,给你带点花生瓜子过来尝尝。”
冯雪丫随意往兜里抓了一把花生瓜子给沈柠。
沈柠也没伸手接,笔直地站在门口,更没打算让她们进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现在准备出门,就不招待了。”
秦香穗问:“听说我的罗家大哥又一个人出远门了,该不会跟以前一样,烦腻了你,一走就是四五年吧!”
冯雪丫一听,噗嗤一声笑出来。
然后又故作不好意思地砸吧嘴巴,嗔怪了一下秦香穗:
“香穗,你咋能这么说?兴许只是出去干点活计贴补家用,庄稼人一辈子靠着土地吃饭总归饿不死,可是也发不了财,不卖力一点以后咋能养活一大家子,不像我家富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能一辈子跟油墨水打交道,充其量也只能去运输队当个会计……”
冯雪丫这一番话,明则谦虚,实则炫耀,先是把罗铮贬损了一通,然后把秦富余抬高起来。
沈柠也不傻,话里话外的音也听得明明白白。
她似笑非笑道:“那就祝你男人官运亨通,财源广进喽!”
冯雪丫:“哪能啊,我们可没当官的命,顶多是混个闲职瞎过活罢了!”
秦香穗:“而且我小嫂子以后生的孩子也不用当泥腿子,我说大嫂,你家大安成天在地里野,跟只泥猴子似的,这就注定以后是当农民的命,改都没法改。”
冯雪丫又是掩唇一笑,同时假惺惺劝说道:“香穗,你别跟大嫂说这种实话,人家会不高兴的。”
沈柠非但不生气,反而是一脸奇怪:
“当农民怎么了?我当农民我光荣,国家还出政策让知青上山下乡务农,你们这是对国家的政策有不满还是怎么地?有不满咱可以跟支书和大队长说去,让他们跟上级反映反映群众的心声,你们觉得咋样?”
冯雪丫和秦香穗呆了呆,没想到沈柠会这么说,这定性可就不一样了。
万一给说成是对党和国家有意见,反党反社会,性质要是严重,那是要判重罪的。
“走走走,我带你们去找支书,对国家有意见一定要提,跟我说有啥用,我又做不了主。”
沈柠推着姑嫂俩去找沈忠实,冯雪丫和秦香穗立刻抱团躲远,“我们不去!”
路过的周大海和周大山问沈柠,“罗铮他媳妇儿,这是咋了?”
第263章 听农民伯伯哥哥的教训
他们路过就看见冯雪丫和秦香穗抱团瑟瑟发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恶霸欺负了。
可是他们看到是沈柠。
他们熟悉沈柠,罗铮媳妇儿一向说话温声温气,待人接物都客气有礼,他们可不相信沈柠会欺负人。
反而是秦家人,隔三差五上门找事,所以他们不放心才过来问问沈柠。
沈柠面上一派和气,笑说:“也没啥,就是这俩姑嫂一早跑到我这里来,特意告诉我说罗铮弟弟秦富余以后会进运输队当会计这个‘好消息’,还‘好心’提醒说,让我家大安别成天跟泥猴子似的到地里瞎玩,要不然以后注定当农民,还说以后富余的孩子都不用当农民。”
“我就奇了怪了,知青们都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来插队,她们咋就对当农民这么有意见,不过咱有意见得去跟支书和大队长说不是?”
周大海哼了一声,“罗铮他媳妇儿,你就是性子单纯,听不出这俩婆娘话里的歹意,人家巴巴跑来讽刺你呢!”
周大山更是愤愤然:“都是一家子血脉,有必要这么挤兑人吗?当农民咋了,你们吃的大米吃的青菜吃的果子不是农民给种的?”
“还是说那些东西凭空从地里冒出来的,我们黑天瞎地,成天在地里晒毒日头,就为伺候那几亩地,天不亮还得跑几里外去买粪挑粪肥庄稼,累得腰杆子都直不起来,咋在你们眼里就那么不堪呐?”
被训了一顿的冯雪丫和秦香穗都要哭了,可是这时候居然都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解释。
路过的人听了周家俩兄弟的指责,也听出了门道,细问之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敢情有俩娘们嫌弃他们当农民成天在地里刨食,纷纷加入了骂战当中,围着冯雪丫和秦香穗就是一顿又一顿的臭骂。
冯雪丫和秦香穗两人都齐刷刷红了脸,耳朵火烧火烧的,准备脚底抹油跑路,可是农民哥哥和伯伯的教训没听完咋能走?
“我记得你是老秦家小儿子新娶进来的媳妇儿,咋跟你男人那么不懂事,结婚的时候没房子用非要来抢人家房子,不抢就打砸,得亏人家男人回来,要不然人家娘仨住哪儿?”
冯雪丫被说得面红耳赤,急得背后冒冷汗,“我……我不知道这事儿……”
“你们老秦家也是一辈子靠种地过活,咋家里的女人都这么瞧不起当农民的,你们对当农民有这么大意见,回家跟你们爹你们兄弟说啊,跑人家门口瞎嚷嚷什么?”
“这些娘们都是吃饱撑着,闲得慌!”
“可不是,成天没事干,就知道碎嘴!我们男人累死累活伺候庄稼养活你们,就是让你们这些婆娘嫌弃我们当农民的?”
秦香穗已经被教训得哭出声来,捂着脸眼泪哗啦哗啦直流。
她就说不来嘛,非要来非要来,每次在沈柠这里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关键是,脸都丢光了。
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那边大队长吕建设听到一伙人围一起,I便过来问情况,社员们七嘴八舌的解释,沈柠也把刚才对周家兄弟的话重复了一遍。
吕建设听后,脸立刻拉了下来,严肃地说:“既然对农民有这么大的意见,那咱们就去大队部说道说道,我们好写了报告向上级反映。”
第264章 坚决抵制落后思想
冯雪丫和秦香穗双腿打颤,有点站不住,冯雪丫红着眼眶忍着泪意,勉强解释,“我们真的没有看不起农民的意思,是大嫂误会了。”
沈柠讶异,故作不解道:“我误会了吗?我是看你们对无产阶级劳动人民有认识上的偏见,就想让你们去跟支书跟大队长提意见,免得你们犯政治错误,刚才大伙说你们的时候你们也没说不对,咋就是我误会了?”
冯雪丫:“……”
秦香穗:“……”
她们能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吗?
沈柠这一出直接把她们打蒙了,面对众人的指则,她们心虚啊,脑子乱乱的,哪里想到去反驳?而且她们也怕被这些老爷们揍,根本不敢再乱讲话!
周围社员只觉得罗铮家的媳妇儿说话就是有水平,认识很深刻,他们平日里接受大队的思想教育课基本都是这些词儿,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很有当干部的范儿。
吕建设看着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冯雪丫和秦香穗,摇摇头说:
“散了吧散了吧,犯不着跟这两个耍嘴炮的娘们置气,回头我去跟老秦头说说,家里的儿媳妇和闺女得教育教育,让她们摆正思想态度,提高觉悟水平,必要的时候得让她们多参加劳动,只有在劳动中才能体会当农民的伟大和不易。”
大家纷纷对吕建设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于是都各自散了。
沈柠对冯雪丫和秦香穗温温柔柔一笑,“要多参加劳动哦,我当农民我光荣!”
冯雪丫和秦香穗纷纷气炸,嘴巴咬得死死的,目露凶光,恨不得活剥了沈柠。
吕建设还在旁边严肃地说:“你们嫂子的这种思想觉悟水平你们一定要多加学习,从心里去接纳农民,尊重农民,体会他们的艰辛,珍惜农民的劳动成果。”
吕建设这些年的思想教育课可没白上,平日里教育社员,大道理更是一套一套,教育这些个不懂事的小辈,他更是拿手。
冯雪丫和秦香穗拼命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是是是,我们一定学习一定学习。”
说完就跟兔子似的跑了。
吕建设摇摇头,“思想水平还是不够,看来得让她们多参加学习,学习伟人的先进思想。”
罗爱仙还不知道发生了啥,远远在喊沈柠,“大安他娘,我们赶紧走吧!”
“好咧!”沈柠对吕建设说:“吕叔,我跟我姑去山里摘粽叶去了。”
“诶,去吧!”
沈柠关好家门就小跑追上罗爱仙,今天有好些大队里的妇女一起结伴去山里。
罗爱仙也有意让沈柠多融入融入,彼此多了解了解,以后好互相帮忙。
吕建设满意地点点头,罗铮家媳妇儿就是勤快啊!
他得赶紧去找老秦头一趟,必须坚决抵制大队的落后思想。
冯雪丫和秦香穗哭哭啼啼跑回秦家,正在倒洗菜水的秦大嫂奇怪地问:“你们这是咋了?”
她们都没理她,径直跑到了刘红霞房里哭诉,秦香穗又羞又怒,“娘,这回我的脸是丢大了,以后我还怎么嫁人啊?”
刘红霞莫名其妙,“到底啥事?发生啥了?”
第265章 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秦香穗难以启齿,扭身把自己关到房间去。
刘红霞又问冯雪丫,冯雪丫只顾流眼泪,嫁到人家没几天就被大队里的社员那么骂,她以后哪还有脸出门啊?
刘红霞看她们一个个这样,着急上火哟,“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呀!”
好端端的,这是招谁惹谁了。
冯雪丫断断续续说了经过,其中不免添油加醋,把问题都归在沈柠身上:
“我是刚嫁进来的媳妇儿,富余跟罗铮又是兄弟血脉,我就是好心好意给她送点花生瓜子,她非但不领情,还劈头盖脸骂我们一通,又当着好些大队人的面羞辱我和香穗,我们的好心都给人家当驴肝肺了,这叫什么事嘛!”
冯雪丫哭得好不伤心,这时脸上挂着泪水的秦香穗又进来,凄厉地说:“我叫她一声大嫂,可她压根就没当我成是小姑子看,以后我都没她那样的嫂子。”
秦家大嫂和二嫂都杵在门口听,大概也是听出意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