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鸣夫妇也是急啊!
马喜英语气急切地说:“亲家啊,你没来我们大队,不知道情况,沈家这一家晦气,不能沾惹,要不然要倒大霉的。”
一旁的小于吓了一大跳,倒大霉?
难道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顾光镰眼神犀利地问:“这话怎么说?”
马喜英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沈家一家成分不好,还出了个沈玉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之前勾搭我儿子,就是想着麻雀变凤凰,还好我儿子对娇娇一心一意,才不受那沈玉哄骗,可是沈玉那个女表子太不正经了,居然跑去跟一个傻子睡,现在还有了娃,你说可笑不可笑?”
顾光镰眯了眯眼,语气依旧不好,“我去找沈柠吃饭,又不是去找沈玉吃饭。”
马喜英紧接着又说:“说起沈柠就更晦气了,七岁克死亲爹,连亲娘都能撇下她跑了,自从去了这个沈家啊,瞧瞧,那个沈玉倒霉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八成就是沈柠给克的……”
从她看到沈柠故意跟顾光镰走得近,她就觉得不对味。
一看就是那贱人想攀上顾光镰这座靠山,呸,做梦!
这可是我的亲家,还能如了你意不成?
第1032章 自取其辱2
“你他娘说够了没有?”
顾光镰突然如火山爆发一般,怒目圆睁,冲着杨长鸣夫妇暴吼,“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我没有你们这样的亲家,我三闺女在这里插队的时候,你们这么对她的,我心里记得一清二楚,少在这里跟我套近乎,滚滚滚……”
杨长鸣夫妇脸色大变。
怒火中烧的顾光镰甩头就走。
马喜英急忙追上去,心慌慌地解释,“顾厂长,顾厂长,这事儿真不赖我们,都是娇娇的意思,她就是想给她三姐个教训尝尝,以往那些寄下来的东西,说是孝顺我们的,我们也不知道那是给你三闺女的啊?”
紧急时刻,只能把事儿推给顾娇兰。
到底是他的宝贝闺女,还能赶她出家门不成?
顾光镰猛地顿住脚,缓慢地扭过头,眼神阴森森地盯着马喜英,“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都是娇娇的意思,姐妹俩不对付,明争暗斗的,我们总是向着自己儿媳妇不是?是不是老伴?”马喜英很肯定地说着,还特意让杨长鸣也说说。
杨长鸣黑着脸说:“你少说两句。”
“这有啥关系?”马喜英不觉得这么说有啥问题,反正顾娇兰是顾家最得宠的闺女,闺女撒撒娇流几滴眼泪,家里父母就心疼得不得了,不痛不痒的。
反而是他们这些做亲家的,一旦给亲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后就不好往来了。
顾光镰面若死灰,然后就是讽刺地大笑,紧接着,还是喊上小于走了。
马喜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爹,亲家这是咋了?”
“都让你少说两句,你非要说?”杨长鸣都要气死了,只得追上去。
马喜英也是着急地跟着,“杨柳昨天就出发去了省城投奔哥嫂去了,你说这个顾厂长不会不给介绍工作吧?”
“我哪知道?”杨长鸣眼下最担心的就是把这个大靠山给得罪死了,以后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连累儿子的前程和闺女的工作。
另一边。
沈振松和阮爱香正在屋里吵架。
阮爱香破开嗓门吼,“你们休想拦着我,我就是要去揭发那个贱人,那个灾星,是她把咱们家的福运耗没的,都是她……”
沈栋听见风声早就放下地里的活回来了,忙着劝架,一时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然后沈柠就走了进来。
“大姐……”沈栋喊,好像在黑暗里寻到了一丝曙光。
可是这个平日里温柔大度的姐姐,此刻眼神冰冷,再无往日的隐忍:
“娘,你要揭发我什么呢?揭发我好好的书不读了,成天在家给沈玉当牛做马?揭发我就不该心软替沈玉嫁到罗家?揭发我当初就该听沈玉的怂恿去跟杨斌私会?还是揭发我就不该太自私,就该把我的丈夫我的孩子让给沈玉?是这样吗?”
沈柠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步步逼近阮爱香,阮爱香睁着眼睛,慌张后退。
沈柠眉心冷酷,“娘,我到现在还愿意叫你一声娘,是因为你在我孤苦无助的时候同意收养我,也曾给我做过衣服,也曾在生病的时候熬一碗汤药给我喝,我一直知道我不是你生的,可是我到底也是在你身边长大,哪怕是养一条狗,都会有一分感情吧,为什么每次沈玉一有事,你永远就是想到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呢?”
阮爱香眼神躲闪,死死抿着唇不说话。
沈振松面露痛楚之色。
沈栋用手背擦着眼泪。
望着家里的一切,和沉默的家人,沈柠眼里泛泪,悲哀道:
“小时候我总在想,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你一直不喜欢我,为了让你喜欢我,我不停妥协,不停退让,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奉献给这个家,可是到头来还是得不到你的一丝肯定和在乎,后来我明白了,对你来说,我永远是个外来者,我的存在就是为沈玉牺牲。”
“可我也明白啊,我活着不是为了别人牺牲,我也曾是我爹的心肝儿,他的掌上明珠,他希望我好好活着,好好生活,你不希望你女儿受委屈,难道我爹就希望我给别人糟践吗?”
“既然你现在依旧不把我当人看,以后这一声‘娘’我也不叫了,好不?”
沈柠的声音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咆哮愤怒,至始至终都很平静。
人心之死,在于日久天长的失望。
她对这个养母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沈振松嘶哑地喊:“柠儿啊,是爹娘对不住你……”
“爹,我以后还是会好好孝顺你的,但是这个娘,我真的认不了了,那一声娘喊出来,我都替自己觉得恶心。”
阮爱香手指颤颤地指着沈柠,“你你……”
“从小到大我有对不起过你吗?”沈柠厉声质问,“沈玉想多吃一碗饭,我就永远只能吃半碗不到的番薯米,你往沈玉小栋碗里藏鸡蛋,我还是只能吃半碗番薯米,我饿的只能不停不停地喝水,你见了有过半分怜悯吗?”
阮爱香脸色发白,有着被揭穿的丑陋,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只看着眼前的养女。
而在门外的顾光镰早就无声地哭得死去活来。
沈玉突然打开门,冲了出来,“沈柠,你得意什么你,我没了清白,我还给傻子生了孩子,而这一切原本就是你应该受的,你就是我的丫鬟,我的奴隶,你活着就是该给我当垫脚石……”
沈柠拳头一紧,沈栋紧跟着大吼,“沈玉,你他妈地说的是人话吗?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送回刘家!!我和爹永远不会再多管你的事儿。”
在外的顾光镰忍无可忍,像惹怒的豹子一般冲了进来,踢翻桌子,操起长条凳就要砸人。
沈玉和阮爱香同时发出尖叫声。
沈振松用身体挡住,“顾厂长,你这是做什么?”
顾光镰高高举着长条凳要砸向那母女俩时,堪堪停住,厉吼一声,“滚……”
沈玉和阮爱香同时躲进了屋里,把门反锁上。
沈栋也来拦,“你谁啊?来我家做什么?”
沈柠紧急解释道:“这是小顾老师的父亲,我亲爹的朋友……”
转头就问:“顾伯伯,你怎么了这是?”
顾光镰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撞开沈家父子,如长剑破势,直冲那紧锁的房门,一脚踹开,那房门好似脆弱不堪一击,应声而倒。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第1033章 给你们弄个城里户口
阮爱香和沈玉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起来。
顾光镰黑着脸,像煞气沉沉的活阎王似的走到那母女俩面前。
沈振松和沈栋看着也不能不管,就冲过去又是拦又是劝道:“顾厂长,对不住对不住,你消消气,消消气……”
沈柠担心顾光镰冲动行事惹来麻烦,于是也过去跟着劝。
她实在不明白顾光镰这来势汹汹的脾气是为哪般?
顾光镰带着刀剑般锋锐的眼睛直直逼向那母女俩,“你们给我听着,沈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她有我,你们要是再敢欺负她,我有上千种办法让你们消失,听见没有?”
每一个字都蓄着千斤之力,让人直直喘不过气来。
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十足的压迫感。
真不愧是曾经战场杀敌无数的老兵。
仿佛每个毛孔都充斥着血腥,和暴虐。
沈柠眼底水光涌动,心口无声淌过一股暖流。
原来这个顾伯伯这么生气,实际上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啊!
阮爱香母女浑身抖如筛糠,沈玉更是直接吓尿了。
从未感觉死亡离她们如此近。
顾光镰厉眸一睁,像地狱阎王一般,掌握生杀大权,“不应声是没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阮爱香母女脸色发白,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受了十足的惊吓,让她们再无半点猖狂样儿。
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剧烈地哐当一声,阮爱香母女的心肝也是跟着狠狠一震。
顾光镰扔了凳子,抹了一把脸,看向沈柠时,嗜血消退,只剩垂垂老矣的父亲浓浓的心疼,“孩子,我对不起你……”
“顾厂长,我们先走吧……”沈柠很感激这个父亲的挚友这样为她出头。
为了不再惹出事端来,喊着小于进来劝顾光镰一起离开。
那小于是一直在外头守着没进来过。
里头的动静也是听个分明。
他给顾厂长开车这么久,可真是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那声如裂帛的喉音真真是吓坏人也!
而赶来的杨长鸣夫妇在踏进屋来的时候,立刻掉头跑走,深怕殃及池鱼。
外头围了好多社员,都在议论纷纷。
有人见沈柠出来,忙问:“柠丫头,屋里咋了这是?”
沈柠只淡淡解释,“沈玉发神经呢,我们劝劝就闹起来了。”
这解释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邻里邻居这段时日真是饱受沈玉魔音的摧残,好些人甚至都认为沈玉的脑子是有了毛病。
如果没有毛病,怎么就能一再干出那些出格的事儿呢?
张槐花还好心劝道:“柠丫头啊,平日里你还是少回来些,要不然你娘肯定得把火气迁怒到你身上。”
“谢谢婶子提醒,我记住了。”沈柠礼貌道。
“这位是?”
“我亲爹的老朋友,来看看坟,顺便过来坐坐,谁知道遇上沈玉发疯,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