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到这双和她娘亲十分相似的眼睛,他也总是会心软。
哪怕是她偶尔犯了错,只要露出这样的神色,他便不舍得责备了。
可是这次
骆衍叹了口气。
“漪漪,这绝对不行。你的伤势还没有好全,这些事情,我都不能答允。“
南漪漪缓缓松开手,忽然笑了一下。
凄凉、绝望。
骆衍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下。
停顿良久,他终于道:
“好,我答应你就是。”
南漪漪顿时惊喜万分的抬头看他,一时激动,直接扑过去,抱住了骆衍的脖子。
她就知道,这种时候,靠得住的,只有骆衍叔叔!
骆衍的手一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南一繁自然不知这边的情况。
从南漪漪那离开之后,他本想回书房冷静冷静,但走到半路,还是转身去了南禹行那。
南禹行住的地方,是整个南家最为尊贵的几个院落之一。
以前,这里一直都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但现在,一路之上却都是冷冷清清。
除了负责看守的侍卫,几乎没有其他人在了。
当然,这是因为南一繁特意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轻易靠近此处,打扰南禹行休息。
他走到院落门口。
两个侍卫立刻行礼。
“见过族长!”
南一繁点点头。
“大少爷如何了?“
第1782章 决绝(六更)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
“回家主,一切如常。”
南一繁又问:“最近两天可有人来?”
两个侍卫齐齐摇头。
“除了南冶长老,并无其他人来。
南冶长老,就是南一繁最为信任的那位天医,也是除了弑神冢一行人之外,唯一知道南禹行的身体状况的人。
他们回来以后,南一繁就将南禹行交给了他。
只是,一个月时间过去了,南禹行身上的外伤虽然都好的差不多了,但内里似乎还是没什么起色。
原脉损毁,本就难以修复。
南一繁抬脚朝着里面走去。
此时正是正午,阳光正好。
南一繁没有敲门,直接便推门而入了。
刚一进去,一股浓重苦涩的药味便直冲鼻端,几乎呛的人喘不过气来。
南一繁皱了皱眉,看向四周。
窗户都被锁死,整个房间看起来阴沉沉的。
淡淡的血腥气息,与苦涩的药味混合在一起,令人十分不适。
阳光从大门涌入,撕裂了这死寂的暗沉,却未能驱散那死气沉沉的气息。
南一繁朝着里面走去。
绕过屏风,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南禹行。
南禹行的情况,比南漪漪还要糟糕。
此时的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憔悴,脸上胡子拉碴,嘴唇干裂的起了皮,隐约能瞧见道道血丝。
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容,此时一片菜色,双颊深深的凹陷下去。
气息微弱,仿若行将就木的老者。
哪儿还有曾经南家大少爷的半点骄傲风姿?
听到南一繁进来的声音,南禹行的眼珠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
南一繁走过去,站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南禹行睫毛颤了颤,终于缓慢而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只是,他没有去看南一繁,只是就那么木木的盯着天花板。
眼神死寂,满是绝望和嘲讽。
好一会儿,他才沙哑着嗓子开口。
“不这样,又能如何?”
他已经废了。
原本前途无限的大好人生,从此拐向了无底深渊。
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这天下,再没有比让一个人从云端跌落泥潭,更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的了。
南禹行就是如此。
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被众人捧着追着,享尽风光。
一夜之间,他成了废物,以往的所有,都成了过眼云烟。
他如何能受得了?
南一繁顿了顿。
“南冶长老一直在找寻办法,帮你恢复原脉”
南禹行忽然笑了一声。
这声音极轻,也极讽刺。
“父亲,若南冶长老真的有办法,怎么会等到现在?”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这原脉断裂的十分彻底,根本无法弥补。
说的那些话,大多都不过是安慰罢了。
实际上,他早已经是心如死灰。
南一繁一时语塞。
他看的出,这件事对南禹行的打击的确是太大了。
如果没有真正切实可行的法子,只怕南禹行就此真的就不行了。
房间之内一片寂静。
南禹行忽然问道:
“父亲,再过一段时间,整个南家的人,都会知道我成了废人这件事了吧?”
南一繁拧眉。
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眼,都让他无比难受。
“都是儿子无用白白浪费了您这么多年的心血。”
南禹行自嘲一笑。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扭过头,看向了南一繁。
“父亲,我想求您一件事。”
南一繁上前,轻轻颔首:
“你说就是。”
南禹行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异。
“与其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沦为废人,被人嘲讽嬉笑,不如直接死了!”
南一繁瞳孔皱缩!
南禹行却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继续道:
”那些人都靠不住,不如还是您亲自来吧?就今、今天——以后对外,您只说是我重伤而亡,或者是其他随便什么理由都行。反正,只要别说我成了废人就好。“
南禹行越说,眼睛越亮,似乎觉得这个法子好得很。
那一脸兴奋甚至带着期待的表情,让南一繁看的心中发寒。
“禹行!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南一繁厉声喝道!
南一繁却是对他的愤怒毫不在意,甚至低低的笑了起来。
“您也知道的,不是吗?这样活着,我只会成为一个可怜可笑的废物罢了!这又有什么意思?”
不如现在死了!
人们提起他,还能说一句“可惜,英年早逝”!
南禹行是真的后悔了。
当初在弑神冢,他就应该直接自我了断的!
何必再回来承受这些?
看着他满脸的热切和疯狂,南一繁到了嘴边的训斥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