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绣把香点燃后插在香炉中间,闭上眼默念心中所愿:“此次前来,希望佛祖能保佑我这未出世的孩子,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
安以绣双手合十的虔诚请愿,沐渊白在一旁静静看着。
不知道为何她大着肚子还硬要往隐禅院跑一趟,但她不想说,他也不想继续逼她说,也罢,不论什么原因,只要她开心就好。
当安以绣这三柱香上完之后,守在隐禅院的其中一个沙弥居然过来,冲安以绣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一板一眼道:“女施主是有缘人,方丈想请女施主过来一见,不知女施主可有时间?”
安以绣侧头看向沐渊白,不明白这隐禅院的方丈找她是做什么。
沐渊白也跟着摇了摇头,不甚明白方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既然不明白,这件事便问问清楚也好:“这位小师傅,不知方丈见我干嘛?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今日才到的隐禅院。”听到安以绣这么说,沙弥也一脸蒙圈的摆了摆手:“女施主,小僧没有找错人,方丈说让小僧今日在寺庙门前等着进来寺庙的第一个女施主,而女施主正是今日进来的第一位,小僧也不明白方丈为何要请女
施主过去,或许等女施主去了之后,一切的因果都会有所解释。”
此次安以绣是因为噩梦连连不得已才来寺庙求平安,这方丈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请她过去谈话,倒不如过去听听那方丈想说什么。
打定主意,安以绣颔首看向那沙弥:“那小师傅请带路吧。”
怕安以绣出事,沐渊白带了几个绝杀殿成员,一路跟在安以绣身旁。
沙弥应该是见多了达官显贵,就算绝杀殿成员身上杀气腾腾,他也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心理素质倒还不错。
到了方丈打坐的禅房门口,沙弥再次双手合十:“女施主,路已带到,小僧便先告退了。”
等沙弥离开,沐渊白朝几个绝杀殿成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在周遭搜一遍是否有可疑人等,见他们搜寻一圈回来摆手,表示此地安全,沐渊白才让他们分散布控在禅房四周:“不许任何人靠近。”
做好这一切准备后,沐渊白抬手推上禅房木门。
这时,里面却传出一个沙哑却略带慈祥的声音:“北平王,好久不见,但此次老衲的有缘人是北平王妃,还请北平王在外稍歇片刻。”安以绣看向沐渊白,有些惊讶,小声和沐渊白低语:“王爷,方丈认识我们?”
第604章 你种下的因
沐渊白点头,表示确实如此,接着,那声沙哑且慈祥的声音继续响起:“北平王妃,老衲虽未见过你,却一直知道你,这次你来隐禅院的因果,老衲大致可以给你解惑……”
这是安以绣第二次听到因果这个词。
和沐渊白对视一眼,安以绣下定决心:“我进去听听方丈怎么说。”
沐渊白举步便要跟进去,方丈就像是看见了他的行动一般,继续道:“北平王,北平王妃的因,北平王妃的果,都只能有她一人知晓,旁人是听不得的,否则会乱了北平王妃未来的命数。”
方丈这事儿说得玄乎,再加上沐渊白也听安以绣说过她是从什么未来来的人,对于命数之说,他还是抱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给了沐渊白一个肯定的眼神,安以绣抬步进入禅房。
禅房里面有三室,外室因为有阳光照射,显得很是亮堂,只不过还有几间紧紧关上房门的里室。
安以绣环视了一圈,方丈并没有坐在外室,看样子是在里室。
正在安以绣准备随机进入一间里室时,方丈的声音响起。
“北平王妃,请你将禅房木门关上,有些事只需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这方丈神神叨叨的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又有些明悟的话,只让安以绣觉得一阵懵逼。
虽然如此,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了方丈的话。
“请进第二间房。”
跟从方丈的指使,安以绣推开了里室的木门。
随着木门被推开,传出一阵茶香与禅香味儿,闻着给人一种心静凝神之感。
在里室的小木桌上点着一支矮矮的蜡烛,昏黄的光亮洒满整个里室。
只看到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端坐在小木桌之后。
他目光有些空洞的望“望”着安以绣,伸手指了指他桌前的蒲团,微微一笑道:“请坐。”
安以绣端坐在方丈面前,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大致了解这方丈怕是患了眼疾,看不见人。
收回看向方丈的视线,安以绣低声问:“敢问方丈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因果?”
方丈轻轻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方丈的这个作态让安以绣很有些懵逼:摇头是个什么意思?
在安以绣想着要不要用暴力逼迫这老方丈讲实话时,这老方丈又开始说话了。
“北平王妃应该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方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惊得安以绣瞬间冒出一阵冷汗,就连身上的寒毛都根根竖立起来,俨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这老方丈这么厉害?眼睛看不见,居然还能知道她来自哪里?
这件事她只告诉过沐渊白,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这方丈是如何知道她穿越而来的灵魂?
因为安以绣被方丈这一席话惊的呼吸有些急促,方丈听出安以绣的紧张,他摆了摆手,态度温和道:“北平王妃不必惊慌,这件事老衲说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衲定不会将这件事再告诉第三个人。”
隐禅院的方丈从来没有见过她,又怎么能知道她是来自现代的魂?或许他所说的不是这里的人,并不是她所理解的那层意思。
安以绣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平息了一下呼吸,重回镇定自若的淡然,试图将方丈的思路带到其他地方:“不知方丈为何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西凉人,是西凉前太师的女儿安以绣。”
她知道她是欧家人,安太师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欧家人的名头远没有安太师的名头大,索性便再借用一下安太师的名头。
这么一问,或许能试探出方丈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安以绣这么说,方丈嘴角的淡笑,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安以绣,轻声道:“北平王妃,你应该知道,老衲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安以绣并不想在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方丈面前,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万一被人知道她是另外的世界,穿越过来的灵魂,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上她独特的体质再将她绑到哪里做什么实验,于是她抵死不承
认:“我并不明白方丈所说的意思,还请方丈替我解释一下。”
“老衲是个瞎眼,看不见人,但也因此,老衲的四感增强,能感受到北平王妃身上不一样的气场,北平王妃是来自其他地方的魂魄吧。”
安以绣心中一惊。
虽然这方丈说的怪神乎的,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仅仅从她身上的气味和听她的走路步伐,就能感觉到她是穿越而来的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说的确实没错,她相信沐渊白不会将她的身世告诉其他人,这方丈定然是自己察觉出来的,或许这方丈确实有些什么不一样的本事。
似乎能感受到安以绣相信他所说的,方丈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老衲知道北平王妃是有缘人,所以今日便让圆空去隐禅院等候王妃,王妃此次过来,是要求一个解释么?
安以绣心中对这个方丈没什么怀疑,见方丈如此问,她索性便问问方丈,她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也是她这次来隐禅院的初衷,有人解梦定是极好的。
想至此,安以绣颔首,伸手轻轻抚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方丈,我今日确实是有一事要来求解。”
方丈轻轻点头:“请问。”“我如今怀有身孕,但是我在梦中经常梦到一些血腥的场景,而且这些血腥的场景之中,都和一个孩子有关,他伸手叫我娘亲,喊着他很疼,让我救他,我不知道这个梦是不是暗示了什么,所以想请方丈,
替我解一下这个梦。”
方丈沉思不语,只有右手在慢慢转着一串被摸的光滑透亮的佛珠。
见方丈不说话,安以绣也没有出言打扰,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好一会儿,方丈终于开口,所说的话又是惊了安以绣好一跳:“北平王妃,你身上是一片血海,那是你种下的因,所以,现在这个梦是你的果。”
第605章 北平王妃,算不得
我的果?
这孩子一脸鲜血的向我伸手求救就是我的果?那这预示着什么?
倘若如方丈所说,她种的因是杀人太多,所以身上一片血海,她认,毕竟她杀的人确实不在少数,手上也早已沾满鲜血。
只是,这个果为什么会报应到她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安以绣无法继续淡定下去,看向方丈的眼神多了几分祈求:“还请方丈明示,如何才能解这个果?”
虽然仅仅凭着几个噩梦就断定了什么因果,这事儿说给别人听,别人怕是不会相信,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安以绣还是想照着方丈所说的做。
只要有任何的解决办法,她断然不会让孩子发生什么意外。
听到安以绣问的话,方丈又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突然,他转着佛珠的手蓦然停下,那一双原本无神的瞎眼,在顷刻之间突然透出湛湛的光彩。
安以绣只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识看向方丈的眼睛,在发现方丈依旧双眼空洞后,只当刚才是她看错了。
也是,毕竟一个已经瞎了的方丈,又怎么可能在顷刻之间恢复视力呢?
“噗!”随着一声轻噗声,安以绣只看到方丈整个人倒在木桌之上,双手无力的撑在桌角,原本被方丈拿在手中的佛珠随着一声轻响落到地上,几个佛珠仿佛是受了极大的撞击一般,悉数裂成两半,只余下一根原
本串着佛珠的黑色长绳孤零零的落在地上。
在木桌上的蜡烛,也因此上下不安的跳动起来,整个里室的光线变得忽明忽暗,蓦然多出来了几分阴森之感。
这方丈是突然发病了吗?
“方丈?”
安以绣起身打量着一动不动伏在木桌上的方丈,不知他此时是死是活。
突然桌上的几点猩红之色吸引了安以绣的视线。
这……
这是血。
方丈突然坐在她对面吐血身亡?
毕竟这是隐禅院的方丈,倘若真是在和她说话之时意外身亡,那她还真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安以绣走近方丈,伸手搭上方丈的肩膀,准备将他扶起身看看是否还有呼吸时,一阵气若游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王妃命中一片血海,不论是以前,还是之后。老衲……算不出这果如何解……”
想当初,他之所以让沙弥站到隐禅院门口等候这北平王妃,是因为他算到西凉之中有一人血煞深重,而那人的命运和北平王相互纠缠,便只有北平王妃一人。
既然算到有人血煞深重,他自是又更深一步的算了一下,发现这北平王妃的命格似乎被人改动过。
原本这北平王妃在几年前命就已决,却不料突然多了一丝命魂进入这北平王妃的命格之中,导致北平王妃死而复生,因为这命格有异数,所以他断定这北平王妃定然不是原来的北平王妃了。当时他便看到这北平王妃的命中是一片血海,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他以为是北平王妃的命格有所改变,所以需要面对面的再算一次,却不料刚刚他在算命之时,佛珠居然因为承受不住北
平王妃强恒的血煞之气而悉数崩毁。
那可是隐禅院初建时传下来的佛珠,居然在他手中崩坏……
罢了,只不过是一件身外之物……
只是……
方丈轻轻咳了两声,伸手捂住咳出的鲜血,目光微微转向安以绣,在此刻视线居然像是实质一般射在她身上。
只是这北平王妃的命数带了太多的不确定,不知道她的存在对北平王是否会有什么其他的影响。
或许这就是因果吧。
北平王妃,算不得。
当看到方丈如此,安以绣心中一沉,她也看到刚刚方丈突然吐血,与佛珠猛然碎裂的怪像。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相信这方丈应该只是有些真本事的。
但可能因为她是穿越而来的人,所以方丈算不出她的命数,也解不了她的因果。
那这样的话……
安以绣伸手轻轻覆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之前方丈就说过做那个噩梦是因为她种下了因,所以这果报到她孩子的身上。
事关孩子,她心中已是有些慌慌。
如今方丈又说他解不了这个果,如此说来,那个梦会不会成真?
似乎感受到安以绣此刻的心情,方丈伸手扶着木桌,重新坐正身子,“望”向安以绣,一字一句道:“北平王妃,虽然你之后的路看不清楚,但若你担心,可以呆在隐禅院,直到顺利生产。”
安以绣抿起双唇,是在考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她觉得她到了隐禅院之后,闻着这禅香,心头突然多了几分清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