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简单朴素的穿着,脸上未施粉黛,也掩盖不住她的绝世容貌。
在他们看来,眼前的北平王妃就算用天仙下凡来形容也不为过。
只不过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看着像是一个超大号的西瓜,仿佛随时会痛苦不堪的生孩子。王室的人最是惜命,最会做的就是让他们身先士卒,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这个女子是北平王的妃子,却并没有抛下他们,反而带着身孕,与他们共进退,丝毫不在意会发生什么,这腹中的孩子可是小
世子啊,王妃这般可是把他们这些大头兵看得比小世子还重要,他们无以为报,只能向北平王妃表示他们对北平的衷心。
其中一个士兵大声道:“不让北魏踏入北平!”
其余的士兵被那个士兵的情绪感染到,也跟着第一个士兵高声呐喊起来,声音由一开始的杂乱听不清,到最后变成万人整齐的高喊,仿佛汇成了一个声音。
“不让北魏踏入北平!”
“不让北魏踏入北平!”
“不让北魏踏入北平!”
那些士兵高举着拳头,大声的呐喊,声势磅礴,气冲云霄,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印在安以绣眼中,不免让她有些热泪盈眶。
安以绣只是想给他们打打士气,让这些沐家军明白沐渊白的援军会赶过来,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
她站在高台之上,目送副将带着这些将士走出军营。
这些将士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安以绣,只觉得心中多了几分信心,连走起路都雄赳赳气昂昂。
不一会儿,沐家军们都已离开,留下这个空荡荡的军营。
安以绣站在高台之上,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徐徐吐了出来:不知道这次战争又会死多少人?刚刚在场的士兵,又能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突然,安以绣觉得腹部微微抽搐了一下,她抚着肚子,皱起眉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突然的情绪变化让一旁的玄旻也跟着提起了心神,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王妃,你怎么了?可是腹部又疼了?军中的军医如今还在军营,属下去把军医叫来给你看一下吧!”
安以绣摇头,只是心事重重的看着玄旻:“无妨,齐武陵那边的震天雷什么时候运过来?”
北平王府有五百多个震天雷,一个震天雷顶多炸到几十一百个人,照这样算,五百多个震天雷顶多能炸到四五万北魏人。
炸死的应该在两三万人的样子,这样的话,北魏十万大军,至少还有七万多的活人。
如果震天雷没有投准,投到了空地上,那就是白费了一个震天雷,战争上,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变故,不可能事事如意,这般来看,五百个震天雷,顶多炸死一万多的北魏人。
就算沐家军能在城墙上射死一些,那也顶多两三万人,剩下的六七万北魏人再该怎么办?
再用什么法子击退他们?
安以绣想到了什么,看着玄旻:“说起来,王爷那边的援军什么时候能赶到?留在北平这边的沐家军残者居多,恐怕抵挡不了几天。”
她一直和那些将士们说:“王爷的援兵会到,请你们坚持几日。”
但是说到底她也不甚清楚,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给那些将士们一个不放弃的希望。
沐渊白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尤其重要。
提起援军,玄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安以绣。
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接到殿主那边传来的回信。
见玄旻不说话,安以绣只觉得心中咯噔响了一下,追问道:“怎么了?是王爷那边不愿意派援军过来?还是说王爷和西皇没有谈妥,不能一致对外,如今还在内斗?”
想到这里,安以绣眉头仿佛扭麻花一般揪在一起,嘴唇也紧紧抿着,显然很是忧心。玄旻不知道殿主为什么不回信,派出去的人也没有回应,他也觉得有些心中惶惶,却也不敢随意猜测自家殿主的意思,只得摇头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安以绣:“回王妃,殿主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
来,派过去的绝杀殿成员也石沉大海,属下如今,联系不上殿主,是属下无能!”
说完这话,玄旻单膝跪在地上,等等安以绣的惩罚。
是沐渊白没有传来消息,这事也不怪玄旻,安以绣自然不会是非不分的责罚玄旻,挥了挥手,表示并不介意,安以绣一步步走下高台:“再多派点人去找王爷,务必要和王爷联系上,否则,北平危矣。”
在其位,谋其职,既然她如今是北平王妃,这些百姓们眼中的主心骨,那她一定会为守住北平而拼尽全力。
若是守不住北平,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的百姓流离失所,这绝对不是她想见到的一幕。
安以绣抬头看着天空,天刚蒙蒙亮,似乎还有一层灰雾遮挡,让她看不清阴霾之后的曙光,就如北魏和北平的战局,让她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沐渊白,我在这儿替你守着北平,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后退,但你若你接到玄旻的消息,请务必要回我,两军兵力悬殊太大,我怕我真的会坚持不住!所以,如果接到消息,请你快些来。一声叹息被秋风吹过,融入空气之中,烟消云散……
第556章 这下你满意了吧
彭城。
是更靠近西凉京城的城池。
此时的彭城已经插上了北平专属的旗帜,蓝色的战旗上面是金色的流苏,战旗上绣了一个黑色的狼头,狼头张牙舞爪,活灵活现,似乎下一瞬间就要从旗帜腾空跃出。
战旗由一根长铁枪高高撑起,秋风吹过,战旗随风飘荡,带起阵阵鼓风。
彭城百姓安居乐业,好一幅欣欣向荣之向。
彭城的知县府已经被沐渊白带来的沐家军所占领,此时是沐渊白等人暂时的居住地。
此时的知县府府门大敞,时不时有壮汉领着身穿布衣的老者进进出出,这些老者都手提一个小箱子,出了府门还止不住的摇头,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
若仔细看,可以看到这些壮汉的脸上都带着些许的焦急。
孔令拿着一把羽扇,站在知县府门口,一双眼看着这些进出的人,看不出他如今是什么情绪。
在沐渊白身边呆的久了,他也一改之前毛躁的性子,沉稳了不止一星半点。
等下一个壮汉送走普通老者后,他抬扇将那壮汉拦下:“这是最后一个大夫了吧?”
那壮汉点了点头回答:“是的。”
“把府门关上,再有人问,就说王爷生了一场大病,如今见不得人,继续找大夫前来看诊。”
那壮汉不是寻常人,乃是沐渊白的亲兵,知道孔令是他们王爷很是信赖的人,听到孔令这么说,他没有任何反驳,点头应允:“是。”
“行了,下去吧。”
目送走那个亲兵,孔令大步来到那个声称北平王目前所居住的房屋。
守在外面的士兵看到孔令过来,冲他行了个礼:“孔先生。”
孔令看了那守门的士兵一眼道:“王爷如何了?可吃了东西?”
士兵摇头回答:“王爷还没吃,约莫在睡觉。”
因为抱病,北平王最近都不怎么出屋子,大多时间都是呆在房中,就连吃饭,也是有人送进去,看样子,北平王病的不轻。
而且不知为何,北平王又将之前那个玄铁的黑色面具戴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脸上出现了什么东西。
当然,这些事情,就算是沐渊白的亲兵也不了解,因为他们的指责就是站在北平王住所的门口站岗守卫,基本上不可能见到北平王的面。
孔令挥了挥手,让跟在他身后的小兵上前一步:“那正好,我让人带了些吃食给王爷,现在送去给王爷吃,毕竟人是铁,饭是钢。”
小兵没有资格进去,孔令拿过小兵手上的食盒大步跨了进去,在进入房间之后,孔令顿下步子,扭头又看了那些亲兵一眼:“你们在门口好好守着,不要放外人进来了。”
听到亲兵的应允之后,孔令才大步进去,似乎怕和北平王谈话内容被听见,他特意将房门紧紧关上。
守在门口的两个亲兵对视一眼,也弄不明白这个孔先生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
进入房屋之后,孔令慢悠悠来到那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面前,将手中的食盒随意的搁在桌上,找了个床沿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全然没有对待北平王应该有的那种恭敬之态。
孔令伸手敲在男人的黑色面具上:“得了,装也装够了,吃饭吧。”
那男人将面具取下来,露出的那张脸全然不是沐渊白的模样,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让人看一眼就能忘掉。
孔令嗤笑一声道:“孔奇,你越来越会偷懒了?以为戴个面具就没事儿?若是有人将你的面具取下来,看到面具下的脸不是北平王,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孔奇撇了撇嘴,颇为不在意的模样:“戴着面具还怕什么?平常人谁敢掀北平王的面具?师兄,你实在是想多了。”这孔奇也是茅府的人,乃是孔令的师弟,精通易容之术,因为上次孔令从沐渊白这边拿到了一颗血凝珠,救下了他师傅孔子遇,也就是如今茅府的掌门人,孔子遇感激沐渊白的救命之恩,便让孔奇前来和
孔令一同相助沐渊白。
孔令瞪了孔奇一眼:“想多了?师傅曾经教我们,不论身处何时何地,都要检查自身,就算是极小的破绽,只要有可能被人发现,那就应该及时避免,你是否全都忘了?”听到孔令的声音沉下来,孔奇很是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小声反驳道:“我这一天到晚的假扮北平王,都没有人生自由,师兄,你说,没事干嘛?非让我扮个大病的北平王?害得我哪儿都不能出去,无聊被
禁锢人生自由也就算了,你还让我在房里也带上易容面具,那东西不透气,呆在脸上难受的紧,有个面具挡着不就好了,真是,师兄,你怎么和师傅一样唠叨了?”
抱怨完这一通,孔奇只觉得心中舒坦不少,将桌上的食盒拿过来,兀自打开盖子,拿出筷子正准备大吃两口,一只手横空伸了过来,用力打上他的手背。
他见孔令如此,脾气也被激了起来,搁下食盒和孔令你来我往的交起手。
外面守着的亲兵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拳脚声,忍不住面面相觑:王爷这是和孔先生在比划拳脚?王爷的病好了么?
好一会儿,里面的动静消失,房内孔令坐在沐渊白身边,沐渊白不悦的瞪了孔令一眼:“师兄,这下你满意了么?”
孔令在沐渊白脸上大量一圈,颔首道:“确实不差,但你的行为举止也要和北平王一样,这点我想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会儿不戴面具,出去转一圈,以后假扮北平王的日子里都不准带面具。”
“既然如此,北平王的暗卫,还有什么绝杀殿的那个成员我能见了么?他们都找北平王好多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孔令瞪了孔奇一眼,孔奇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大,被他知道的消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传的天下皆知,所以,他不得不让孔奇避免和北平王的下属接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毕竟不是北平王,
这些事情不准八卦,依旧抱病,对外宣称不见就行。”“师兄,那你说北平王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557章 设伏地点
假扮沐渊白的孔奇心中愤愤不平,不知道他还得被他家师兄按在这里扮多久的北平王。
孔令挥了挥羽扇,看着桌上的棋盘,心中在计算着沐渊白如今的脚程。北平王是五天前离开彭城,带着千来个精兵装成商队混入京城,从彭城到京城,五天应该足够了,所以北平王现在应该在京城,这或许需要十天半月等待最好的时机,才能一举刺杀西皇,夺下西凉京城,
控制西凉的兵力。
成王败寇,这是北平王最重要的时机,万不能被打扰,快则十天,慢则一个月,京城那边定会传来消息,到时候孔奇便不用再假扮北平王。
想至此,孔令安抚孔奇,让他不要焦躁:“该是快了,总之这段时间你千万不得露出马脚,否则就回茅府受罚吧。”
孔奇在孔令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翻了个白眼,敷衍的应了一声:“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西凉京城,一来客栈被一商队重金包下,旁人只道这商队财大气粗,毕竟一来客栈素以服务闻名,包下一天的钱也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十天半月?
这商队正是沐渊白与他手下的精兵。
一来客栈是安以绣的地盘,就算他付了重金,最后这银子也是流到他那小家伙的口袋里,根本没差。
沐渊白脸上戴着一个人皮面具,是在他离开彭城之前孔奇给他的。
这个人皮面具是用真正的人皮制成,在脸上的贴合度很好,并且透气轻薄,说话微笑之类的小动作也能很好的表现出来,完全看不出这是戴了人皮面具的缘故。
因为要刺杀西皇,自然不可能样貌出众,那样被人一眼就记住可不太好,所以沐渊白脸上的人皮面具就是一般的大众脸,看了第一眼,转头就不会记得的长相。
沐渊白坐在首座上,四下扫视一番,那些下属都坐在他下首,皆是满面严肃的看着他。
虽然沐渊白脸上的人皮面具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的上平凡,但那平凡的人皮面具却无法遮掩他桃花眼的风华。
他手指在桌角上轻轻扣了两下,薄唇轻启:“卫一,你出去打探的如何了?”
卫一起身回答:“回主子,西皇后日会出巡去神皇庙祭祀。”后日是西凉一年一度的祭祀之日,历代皇帝都必须遵守,沐渊鸿作为西凉的皇上,必须要出了皇宫,去神皇庙祈求国家安居乐业,且来年风调雨顺,所以,就算沐渊鸿知道出了皇宫便不再安全,他也必须
得踏出皇宫。
当然,既然他好出来,身边定然是戴了不少大内高手,赤剑的人是肯定会在的,以沐渊鸿那个胆小怕死的个性,说不定还会重金请些江湖高手前来坐镇。
后日刺杀一事定是困难重重,但比起在皇宫之中刺杀,相对来说会比较容易,毕竟在外面,总是有准备不充分的时候。
沐渊白听到卫一所说,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动,微微点了点头道:“人手还有设伏的地点可都选好?”“主子,都准备好了,咱们有二十五个暗卫还有一百多个精兵混进皇宫,大多都是西皇的随行侍卫,其余的精兵和暗卫装作寻常百姓在神皇庙外晃荡,但到时候无关人士应该不能靠近神皇庙,他们无法混到
西皇身边,只能在附近做接应。”
这一点沐渊白自然也明白,毕竟是皇上出巡,身边自然会戒严。
“这两天照往常一样,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传令下去,到时候遇上沐渊鸿……”说到这里,沐渊白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好半晌他才道:“遇上沐渊鸿先不要杀他,尽可能把他活捉。”
虽说沐渊鸿对他赶尽杀绝,但他到底还是顾念着兄弟情义,这次行动,主要还是因为不想再被迫承受西凉对北平的侵略,所以他奋起反抗,将沐渊鸿从位上推下,这样他才能高枕无忧。
只不过虽说是刺杀沐渊鸿,他打从心底里也不想伤了他的性命,顶多到时候给他一处宅院,将他囚禁起来,让他平淡的过完此生,也算是他对先皇的交代。卫一似乎有些震惊:“主子?咱们不是要刺杀西皇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倘若只是活捉他,他就算表面应承,难免不会暗地里准备人手,倒打主子一耙,主子是好心想留他一命,他却并不会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