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沐渊白那边收到求援的消息,带着大批沐家军回来增援,那就可以解如今的燃眉之急,所以沐渊白此刻在哪里,是他们必须要了解到的事情。
对于沐渊白此刻在哪儿,卫十二倒很是了解。
“回王妃,如今主子带着沐家军在卞城。”
“卞城?”
安以绣两条秀眉紧紧皱在一起,双手也不自觉的捏紧了几分。
卞城距离西凉的京城很近,差不多只有三四个城池的模样,只要沐渊白将那三四个城池攻下下来,就能占领京城,也能扭转一直被沐渊鸿压着打的局势,甚至于可以说重新开始一个新的王朝……
安以绣不怀疑沐渊白对她的感情,但是她不太确定人在看到即将到手的胜利之后,还能不能毅然决然的抛弃那份唾手可得的胜利,不论怎样,都会有一分比较。
安以绣摩擦了一下掌心,或许是身子有些虚,她掌心之中全是冷汗,一片黏腻,让她心中很是不舒坦。
“如今王爷那边可知道北魏十万兵马压境,即将攻城的消息?他有什么打算?”
卫十二摇了摇头:“属下也刚刚把暗卫派过去,暂时也不知道主子的想法。”
“玄旻。”安以绣冲大厅外喊了一声。
一道黑影闪过,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出现在大厅正中央。
在场的人都有片刻的震惊,这年轻人的轻功倒是出神入化,居然都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个大汉就出现在他们眼前了,倘若他们和他交手,也不知道能有几分胜算。
“王妃。”玄旻叫了一声之后便低着头,等着安以绣的指令。
“王爷让绝杀殿的人到王府可是已经知道北魏一事?”
玄旻点头:“回王妃,是的,所以殿主让属下们过来,就是为了保护王妃的安全。”
玄旻说完这话低下头,在心中腹语:殿主可把王妃看的甚重,将所有的绝杀殿成员都调到了王府周边围得铜墙铁壁,就算北魏人攻进来,他们五百多个人也有办法先那些北魏人一步将王妃安全转移。
“那王爷可有说什么时候回北平增援?”
听到安以绣这么问,玄旻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安以绣,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什么话如是说就行。”
安以绣在看到玄旻的表情后,心中就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忐忑,她似乎已经猜到玄旻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话。
“殿主只说让属下们保护好王妃的安危,并未说其他的话。”
安以绣心中咯噔一响,似乎被她料中了。
沐渊白,他……不打算派兵增援北平?
安以绣的手也微微抖动了一下。在她的印象里,北平到底是沐渊白一直待的地方,这里是他的封地,北平的百姓也都属于他的子民,他应该不会这么无情的抛弃他们,可是如今玄旻传达给她的信息就是,沐渊白只要求她安然无恙,其余
的并不在乎,甚至于可以放弃北平这块地……
在听到玄旻的话后,坐在大厅之中的几个副将就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似乎也不相信他们的北平王会做出这种事。安以绣看到这些副将的反应,只觉得有些后悔,她不该当着这些副将的面将玄旻叫过来问这些话,这种话听在他们耳中,就是他们这些残兵弱将与北平百姓一同被沐渊白抛弃在这里,就算他们之前衷心于
沐渊白,一旦他要放弃他们,难保他们不会生出什么别的想法。
或许,也是她想多了,在她印象中,沐渊白不会做出这种事。
安以绣轻咳了两声,将座下之人的视线通通吸引到她这边,随后清声道:“本宫相信王爷定然会派兵增援,也请众位将士守好自己的岗位,不论如何,本宫都会在北平与众位将士荣辱与共。”
当然,这句话并不只是为了安抚他们,她心中也是这个想法,不论如何,她都要与北平共进退,毕竟这里是沐渊白的封地,她不可能拱手让人。
有安以绣的保证,这些将士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
只要北平王妃不放弃他们,以北平王对北平王妃的爱护之意,北平王定然会派兵增援北平。
想到此处,这些将士点着头跟着应和:“末将也定然会守好北平,绝对不让北魏的人踏入北平城门一步!”
“是的,末将也愿意以项上人头作为担保!”
“末将也是!”看到这群因为风吹日晒变得黝黑的汉子,安以绣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些说不出的感动:“在王爷的援军还没过来之前,北平就靠众位将士了,为了北平的百姓,定要倾尽全力阻挡北魏的攻击,我在此谢过各位
。”
这番话出自安以绣真心,在场的汉子虽然不是人精,却也能听出真情假意,见安以绣如此说,他们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有了安以绣的承诺,他们也相信王爷一定会回北平给予他们援助。
“今日再讨论一下明日的战略部署,务必要让北魏的兵马停滞在北平城门之外。”
关于战略部署,他们讨论了很久。
桌上的蜡烛由一长支,最后烧成了一个软软塌在烛台上的小布丁。
秋风吹过,烛火摇曳,大厅内一片忽明忽暗。
最终算是讨论出一个战略。安以绣看了窗外一眼,夜已深,外面静得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她强撑着精神道:“既然战略已经确定,那你们一会儿都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希望众位将士英勇杀敌,得胜归来!”
第549章 不允许最坏的事发生
等在场的将士离开之后,安以绣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有些颓然的靠在椅上。
看到玄旻也要离开,她出声唤住他:“玄旻,你留一下。”
玄旻刚准备轻功离开,听到安以绣的话,脚步顿了一下,差点没摔在地上来个狗啃屎,好在他反应迅速,只是晃了晃便稳住了身影。
看到玄旻这个模样,安以绣的心情也不由愉悦了几分,垂下头低声轻笑起来。
玄旻也想到刚刚自己的尴尬,铜色的皮肤不自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伸手抠了抠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现在绝杀殿成员都守在王府外面么?”
听到安以绣问正事,玄旻也散了那些尴尬,和安以绣正经道:“回王妃,是的,王妃是找他们有事么?”
“你们绝杀殿成员对上北魏的士兵可以以一打几?”
玄旻看着安以绣,已经领会到安以绣的意思,紧接着连连摇头拒绝:“王妃,殿主让属下们好好保护王妃的安危,属下们绝对不可能去和北魏的士兵对上,属下们自始自终效忠的只有殿主。”
安以绣知道玄旻的坚持,但是,北平这块地不能让,否则北魏定然得寸进尺。
就算沐渊白在前方攻下西凉京城,不出几日,北魏人也会因为攻下了北平,而步步逼近。
唇亡齿寒,一旦北平被北魏攻下,北魏势必直攻西凉京城。
而等到那个时候,沐家军也因为和西凉士兵交战损失惨重,沐家军对北魏的军马毫无招架之力,他们也只能沦为阶下囚。
虽然不知道墨子鲮为什么突然变卦,好好的援兵突然却向他们举起了屠刀,但如今再计较这件事,为时已晚,毕竟已成定局,她能做的,就是如何应对墨子鲮的十万兵马。
她既然已经料到墨子鲮的想法,那就应该在这个时候把他的野心扼杀在摇篮里!
她绝对不允许最坏的事情发生!
其实为今之计只有一点,那就是西凉和北平必须要团结一致对外,不能继续内乱下去,否则内忧外患,整个西凉都得葬身于北魏手下!
看到安以绣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什么,玄旻也老实的呆在一边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着,倘若王妃一定要让他们绝杀殿成员上阵杀敌,他该怎么严词拒绝?
安以绣思考的有些忘神,视线游转才发现玄旻还没有离开,紧接着坐直身子道:“玄旻,你先派人去给王爷说一声,问问援军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另外,你替我给他带一个词,唇亡齿寒,去吧。”
安以绣挥了挥手,示意玄旻离开,面上是散不去的疲倦。
玄旻颔首,看了安以绣一眼,转身离开。
笙玉一直守在大厅之外,看到一道黑影窜过,知道安以绣已经和绝杀殿的玄旻商量完了要说的话,几步走去了后厨。
这些日子夫人一直操心过度,她很是担心夫人的身子能不能挺得住,毕竟夫人腹中还有一个小世子,夫人的情绪对小世子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影响。
听说北魏要向北平发起进攻,如今王爷不在,也只能靠夫人撑着大梁,她只是一个小奴婢,想不出什么治国之策,也帮不上夫人什么忙,只能尽可能的帮夫人将身子调理好。
后厨有一个小哑巴看着煨着的药膳。
见到笙玉过来,他冲她指了指炉上的红棕色汤钵,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药膳已经煨好。
这小哑巴是上次安以绣外出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因为手脚麻利,管家给他在后厨安排了个事儿,刚刚笙玉怕安以绣出什么事,一直守在大厅外,但又怕药膳扑出来,便让小哑巴帮忙看着。
笙玉走近炉子,拿过一块麻布将汤盅的盖子掀了起来,顿时从中冒出一阵热气腾腾的白雾,吓得笙玉往后退了一步。
好一会儿,白雾散去,她看到里面的药膳已经沸腾,舀了一碗出来装进小汤盅里,谢了小哑巴几句,之后拿食盘将小汤盅端走。
小哑巴看着笙玉离去的背影,看着有些呆愣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居然闪过一丝慑人的光芒,全然没有刚才对着笙玉那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夜色中,他唇角微微向上扬起,笑容之中多了几分计谋得逞的阴森。
笙玉来到大厅,发现安以绣已经不在里面,约莫着是回了寝房,端着药膳一路到了寝房,只见安以绣坐在桌前,桌上放着宣纸,手里拿着羽毛笔,正在写写画画。
她将手中药膳搁到安以绣手边的桌上,轻声道:“夫人,时间也不早了,先吃点东西就休息吧,否则你这个身体是熬不住的,就算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你还得想想你腹中有个孩子呢。”
安以绣抬头看了笙玉一眼,将手中的羽毛笔搁在桌上,冲她笑了一下:“你还没睡?”
笙玉摇了摇头:“夫人还没睡,我怎么会先睡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汤盅的盖子揭开,一股鸡汤的浓香味儿散了出来,弥漫在整个室内。
笙玉给安以绣介绍:“夫人,我熬的这是淮山瘦肉莲子鸽肉煲,孕妇吃了有很多的好处,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喝一碗试试吧?我闻着都感觉味道还不错的样子。”
安以绣没什么胃口,但看到笙玉期许的眼神,就差没给她跪下来,还是给了她个面子,将汤盅拿过来喝了起来。
这鸽子汤熬的时间不短,鸽子肉嫩而不烂,味道也着实不错,只不过安以绣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喝了几口就喝不太下,和笙玉挥了挥手道:“没事,你不用管我先去睡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笙玉听到安以绣这么说,磨磨唧唧不肯离开:“夫人,你这是要干嘛呢?”在看到安以绣肯定让她离开的视线后,笙玉只得叹了一口气,将鸽子汤拿到桌边,给安以绣腾出一个空位让她写东西:“那夫人要记得早点歇息啊,也早些把这鸽子汤喝了,对身体有好处的。”
第550章 难道是小哑巴
等笙玉离开,安以绣拿起羽毛笔俯首继续奋笔疾书。
如今沐渊白不在这儿,她必须得扛起这份责任。
一孕傻三年,导致她如今记性不好,想到的作战计划只得用英文记下来,省得到时候忘了。
说起来,震天雷也不够用,齐武陵那边暂时也没有传来消息,这不免也让她生出一种焦头烂额之感。
明日……
确实是一场硬仗!
烛火时不时因着秋风而上下摇曳一番,烛泪顺着蜡烛缓缓滴下,汇聚在铜色烛台中,变成小小的一滩,像是眼泪,控诉老天对弱者的不公。
没办法,这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强者拥有绝对的主权。
不过,就算北平势弱,她也不会服输,尽管来战吧!
安以绣写了有一会儿,困意浮上心头,搁下羽毛笔,将笙玉端来的那碗鸽子汤喝下,准备去睡觉,这个时候腹中却升起一股绞痛,一时之间疼的她趴在桌上,整个身子也跟着蜷缩起来。
这股疼痛让她想往自己身上用力打一拳。
她伸手覆在肚子上,却因为腹中孩子,也不敢用力的按压肚子,只得咬紧嘴唇,撑着桌角,艰难的站起身,冲外喊了一声:“玄旻……”玄旻守在王府不远处,纵然安以绣声音不大,他也清楚的听见,一个纵身从半开着的窗户跃了进来,见到安以绣站立不稳,他那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来回蹭了两下,似乎也在犹豫,毕竟这是王妃,男女授受
不清,他若是碰了王妃,岂不是毁了王妃的清誉?
见安以绣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玄旻下意识伸手扶住安以绣的后背,虚托了一把道:“王妃,你怎么了?”
安以绣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抓着玄旻的胳膊异常用力:“扶我去床上,帮我……帮我叫府医过来……”
玄旻也被安以绣苍白的脸色吓了个不轻,倘若王妃真的出现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他们可真的和殿主没有办法交代。
玄旻急急忙忙将安以绣扶到了床边,让她稳坐于床上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王妃,你稍等片刻,属下去去就回。”
说完这句话,他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房中,变成一道黑影离开。
安以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青筋暴起,紧紧捏着身下的床单,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忍受着极其强烈的痛苦。
为什么突然会肚子痛?难道是要临产了?但是这离临产提前了一个多月,为何会有这种征兆?
来不及等安以绣想明白,腹中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疼的她大叫出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