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绣本想打发笙玉的刨根问底,没想到也是真困了,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到了行宫,安以绣也没什么胃口,随意的吃了两口饭,便和笙玉道:“也到晚上了,我先去睡会儿。”
笙玉也知道孕妇嗜睡,急忙替安以绣把被子铺好:“姑娘,那你先睡,我去外面守着。”
安以绣本以为小鬼被去除之后,她能睡个好觉,谁曾想到她这一觉依旧惊险无比。
又梦到了现代身死那一幕。
她看到楚觞手里拿着匕首,刀尖对准她的心脏,瞪大眼睛,一张俊脸怒瞪着她,嘴里还一边恶狠狠的说:“你快去死吧!”
安以绣打了个寒颤,醒过来。
睁眼只看到殿内漆黑一片,没有手表手机,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间。
她睁着眼看着头顶,粉红色的纱帐,在黑暗的笼罩下,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纱帐灰蒙蒙的挡住视线到天花板的距离,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并不舒坦。
为什么这阵子总是梦见楚觞?
这是什么预兆?
“咻!”一阵长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响起,惊回安以绣的思绪。
是谁?
卫十二等暗卫和在北魏的悬命阁成员也第一时间打起精神。
“有人突袭,保护王妃!”
“有人突袭,保护阎王!”
接着,安以绣只听到外面响起了阵阵撕杀之声,哪里有心思再继续睡觉,随意套了件外套,踩了一双鞋,捧着肚子下了地。
小怪物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声音,在床上打了个滚,冷不丁的开口:“真是一群让人厌烦的东西,连个觉都不让人好好睡了。”
黑毛球也被这阵响声吵醒,睁开眼睛,眼珠在夜色里发出淡淡的血红色,加上小怪物那双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眼,蓦然进来,只怕会认为这屋子里闹鬼。
“外面怎么回事?”
黑毛球的声音苍老无比,听在耳中也多了几分作为长者的威严。
安以绣给它们把被子盖上:“无妨,你们继续睡吧。”
“咚咚咚。”
安以绣话音刚落,殿门就被人急切的敲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熟悉的呼唤声:“姑娘,姑娘!”
安以绣过去将殿门拉开,笙玉像是闪电一般,快速溜进来,顺便用力关上殿门,把背靠在殿门之上,大喘了几口粗气:“姑娘,你没事吧?”
安以绣看着笙玉这幅样子,摇了摇头,在她肩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抚:“外面是谁的人?沐渊鸿么?”
笙玉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十二怕姑娘出什么事,所以让我进来陪着姑娘。”
笙玉突然发现殿内闪过一丝绿光,吓得抓紧了安以绣的胳膊,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颤:“姑娘,姑娘,你这房里……有鬼……”
“有鬼?”
安以绣看着几乎要抱着她的笙玉,止不住笑了起来:“哪来什么鬼,自己吓自己罢了,过来吧,在这边坐一下,相信他们那边一会儿就解决完了。”
“不是,姑娘,我是真的看到鬼了……还发出一阵绿色的光,一闪而过。”笙玉话音刚落,殿内就响起一阵:“呜呜~”的鬼嚎声。
第509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啊——!”一阵凄惨的尖叫声划破了整个夜空。
就连和暗卫悬命阁成员对阵的黑衣人都忍不住竖起了一身的汗毛。
“姑娘……你,你听见了么……”
笙玉的声音抖的都可以弹棉花。
安以绣知道这声音是小怪物发出来的,也不好当着笙玉的面戳穿它,只得轻哼一声:“只不过是人装出来的怪声,别理会这些。”
见安以绣语气不善,小怪物知道她怕是生气了,也不敢再继续吓笙玉,缩了缩脖子,滚去了墙角。
外面还在厮杀,没有了小怪物的鬼叫声,笙玉也只当刚刚是她听错了,心思很快也移到外面去:“姑娘,你说,这些人三天两头的刺杀姑娘,他们累是不累?”
“都累,不止他们累,我也累呀,大晚上的,连个觉都不让人好好睡。”安以绣皱起眉头,拉开殿门,只看到卫十二和一个黑衣人纠缠。
她随手拔起一根插在殿门之上的羽箭,掷上那个黑衣人的后心。
她力气用的很大,羽箭贯穿了那人的身体,那黑衣人顿了一下,低头看着穿过他身体的箭尖,随后砰的一下倒地。
卫十二看到安以绣出来,疾步走到她身边:“王妃,你快进去,这外面有我们就够了。”
安以绣四下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太多黑衣人,卫十二他们绝对可以将这些人解决,她点头道:“嗯,速战速决。”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卫十二将殿门敲开,与安以绣进行汇报:“王妃,这些已全部身死,属下查验,他们是黑月营的人。”
黑月营?
安以绣看了一圈林林散散躺在地上的尸体,神色不由变得严肃起来。
这些黑月营的人是在得知沐渊白离开,所以向她动手?如果是这般,那说明黑月营的人一直潜在暗处看着她。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不可能一直提着胆子来躲防这所谓的暗杀。在异国他乡,到底是不如在北平来的方便,她和沐渊白这次来北魏主要是想看看墨子鲮想耍什么花样,但是却无意之中和墨子鲮借到十万兵马,也算是意外之喜,既然留在这儿没有什么事,倒不如提早离
去罢了。
笙玉和安以绣提议:“姑娘,你说你这也没有睡好,不如再去睡个回笼觉吧!”
安以绣看了一下天,似乎也微蒙蒙亮了,估计过不了一会儿,这天色就要大亮,她如今也不至于那么困,再回去睡回笼觉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趁早启程的好。
“收拾一下,即刻准备启程回北平。”
安以绣随手点了个暗卫:“对了,你去北魏皇宫与我传一封给北魏皇帝,就说我有事,先一步离开。”
毕竟才找人墨子鲮借了十万兵马,若是不声不响的离开,只怕会让人认为礼数不周,还是去告知一番比较好。
等墨子鲮收到安以绣要离开的消息时,还是在行宫的棋诗先暗卫一步,给他传的信。
“北平王妃已离开。”
墨子鲮将这张纸揉成一团,紧紧捏在手中,指节悉数泛白,面色却看不出什么,但深知墨子鲮脾性的太监自是知道皇上越是面色平淡,越是带着愠怒。
“皇上……”
墨子鲮眼眸转向李正:“下去吧,让朕静静。”
李正却担心墨子鲮一个人呆着会做什么极端的事儿,索性拿自己命赌了一把,硬是留了下来:“皇上,那是北平王妃,您这是何苦啊。”
或许也是平日里没有合适的人可以说话,墨子鲮听到李正的话,倒也没有太过气恼,看着桌上半人高的奏折,垂了垂眸:“朕知道,一切都是朕一厢情愿。”
李正听墨子鲮这般说,一手打在自己身上,跟着说:“是啊,皇上,那您何苦一定要那个女子呢……哎,天涯何处无芳草,皇上,不若让奴才给您找点合适的女子入宫?”
李正说完这话,也颇有些心惊胆战,双手捏在一起,居然出了一手的冷汗。谁不知道只要和皇上提起后宫之事,皇上都会发怒,因为后宫一事被砍头的官员都差不多有十个,但是,原本他之前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太监,在皇宫中可以被人随意捏死的存在,索性当初皇上清君侧,看
中了他,才让他有幸跟在皇上身边。
因为皇上才能站到如今的地位,他着实不想看到皇上因为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日渐消瘦,哪怕这次要他豁出性命,他也想告诉皇上众人都不敢说的事实。
果然。
墨子鲮在听到他这番话后看向他,眸中似乎有些隐隐的杀意。
他以为自己也脑袋不保,顺从的跪在地上和墨子鲮道:“皇上,奴才知错,但奴才不后悔这般说,任皇上杀伐,奴才都听从。”
谁料墨子鲮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挥了挥手:“罢了,饶你一命,这事无须再提,退下吧。”
捡回一条命的滋味确实是有些后怕,李正给墨子鲮磕了个头退了下去。
待李正下去,墨子鲮环顾了一下四周。
偌大的御书房,一个人都没有,颇为空荡。
就算此刻地上掉一根针,只怕都能清晰的听到那声音。
天涯何处无芳草?
李正说的话,他何尝不懂,只是,那一株芳草太过引人注目,与他而言,只有那一株芳草与众不同,仿佛鹤立鸡群一般,让他一眼就能注意到她的存在,所以他也只想要那一株芳草。
有志者事竟成,他相信,最后那一株芳草,也会归于他的手中,他会给她最好的生活环境,给她山珍海味,给她锦衣玉食,甚至镜中花,水中月,只要她她想要,他一切都给她。
但是前提是,她要留在他身边,他只求这一点。
他和西凉皇帝说过共同攻击北平,他也曾和她说,借兵十万帮助北平。
这次,只怕他会对她食言了,不过,他发誓,他只食言这一次,只要她日后住入北魏的皇宫,他会给她封后,那个时候,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他发誓!倘若有违背,他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第510章 王爷的意思
安以绣离开北魏倒是没出什么波折,在城门口递上通关文牒,由侍卫检查一番,便被放了行。
回去北平的路上倒算是顺利,没有黑衣人的追捕,也没有沐渊鸿的赤剑成员,算是让她舒舒坦坦的过了这几天。
安以绣掀开马车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只觉得这路似乎不是回北平的路,转向笙玉道:“笙玉,这是去北平的路么?”
“姑娘,是啊,听他们说,还有两天就到北平了。”
笙玉坐在安以绣身边,给她斟了一杯凉白开递上。
听到笙玉这般说,安以绣没有深究这些,咕噜噜喝了几口,杯水见底,将杯子搁在桌案之上:“王爷怎么样?沐家军和西凉那边对阵伤亡可大?”
笙玉急忙扒着车窗将卫十二唤了过来:“十二,姑娘要问你话,不知道沐家军如今和西凉那边的战况如何,你且和姑娘仔细说说,别让她担心。”
“王妃,沐家军和西凉经历了几次对阵,都有损伤,目前还在僵持。”
战场之上有损伤是难免的,安以绣最担心的却只有沐渊白:“那王爷怎么样?他可有受伤?”
“王爷只是坐镇军中,并未露面,顶多是小伤罢了,不碍事的。”
“加快马力,争取明天就赶回去。”
“其实,王妃,北平如今和西凉大战,你又是王爷的软肋,你看,你要不要暂且离开北平,去南央那些地方呆着?等北平战事结束再回去。”
卫十二说这番话时,神情有些忐忑,时不时看安以绣一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会生气。
笙玉见安以绣没有说话,伸手在卫十二胳膊上拧了一把,瞪了他一眼道:“十二!”
卫十二吃疼,和笙玉服软:“疼疼疼……”
笙玉也不忍心看卫十二这般,松开了手。
安以绣没有生气,只是想到了什么:“王爷受伤了?”
卫十二当下回答:“没有,没有。”
“那这话是王爷让你转达给我的?”
安以绣紧紧盯着卫十二的眼睛,卫十二眼神有些闪烁,笙玉见卫十二不说话,又把手从马车内伸出去,在卫十二手上打了一巴掌:“十二,姑娘问你话呢。”
卫十二见安以绣这样看着他,一时之间也瞒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主子说的,主子怕王妃回北平受伤,想让王妃找个安全的地儿安心待产。”
安以绣眸色渐沉,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景色,声色淡然道:“所以,我们这些天的路,并不是去北平的?”
听到安以绣这般说,卫十二脑袋垂的更低了几分,声音有些干哑的回答:“不是。”
安以绣喜怒不露于色,手指在马车上的桌案上轻轻敲打了几下。
让笙玉都不由为卫十二捏了一把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