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的角落里一个戴着斗笠的玄衣少年从头到尾都是一声不吭,少年慢慢地饮着杯中的茶水,薄唇在斗笠下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来自己回来的正是时候呢!
封炎的目光看向了戴在自己左腕的红色结绳,璀璨如寒星的凤眸中透着温柔与缱绻。
他离京也两个多月了,他想他的蓁蓁了!
封炎抬手在左腕上的红色结绳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按捺不住心中的激越。
他迫不及待地从腰带里掏出两个铜板,叫了声结账,就离开了茶馆,把茶馆里的喧嚣抛诸脑后。
封炎利索地翻身骑上奔霄,继续北上,这一路,又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他只恨不得多长一对翅膀,可以快点回到京城。
三月二十五日,封炎总算是风尘仆仆地抵达了京城的南城门。
城门口的盘查比从前严格了很多,出城和进城都排着很长的队伍,一个个都要仔细查证了身份才放行。
白天怕是不容易进城了。封炎在距离城门十几丈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琢磨着干脆还是等天黑了再说。
他正打算调头,目光忽然停在了一辆刚刚出城的青篷马车上。
这辆马车看着实在是太眼熟了,封炎可以肯定这是端木家的马车。
难道说……
封炎想到某种可能性,不禁心口一跳。
仿佛在验证他心里的猜测般,马车一边的窗帘被一只素白的小手从里面挑开了,露出半张精致漂亮的俏脸,正是端木绯。
不过端木绯显然没看到他,只是回头往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又放下了窗帘。
青篷马车沿着官道往前驰去,封炎抬手调整了一下斗笠的位置,也不用他发出什么指令,他胯下的奔霄就自己朝青篷马车追了过去,如影随形地跟在了马车后。
“得得得……”
奔霄一边跑,一边发出“咴咴”的声响。
马车里的端木绯也听到了奔霄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下意识地再次挑开了窗帘一角,窗外那匹漆黑如墨的骏马立刻就映入眼帘,马上的少年骑士正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封炎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身上风尘仆仆,可是俊美的脸庞上却不显疲态,还是精神奕奕。
端木绯直觉地对着封炎露出甜甜的笑,那眉眼弯弯的样子仿佛在说,你回来了啊。
她那双可爱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如同两弯新月,只是这么看着,就让人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封炎目光灼灼地盯着端木绯的笑脸,唇角飞扬。
端木绯吩咐了一声后,车夫就把车速缓了下来,马车停到了官道边,封炎在马夫和碧婵惊讶的目光中上了车,而碧婵就被赶到了外头和车夫坐一会儿。
反正封公子怎么说也是未来的姑爷了,和姑娘在马车里聊几句应该没什么吧。碧婵和车夫默默地互看了一眼,车夫一挥鞭,马车继续上路了。
奔霄也不用人管,就自己跟在马车后,自得其乐地停停跑跑,倒是引来官道上不少好奇的目光。
马车在空旷平坦的官道上不疾不徐地行驶着,车夫驾车的技术娴熟,马车几乎没怎么颠簸,十分平稳。
马车里,端木绯很体贴地给封炎倒了杯茶水,对着封炎露出卖乖的浅笑。
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封炎乐了,一边心里默默地想着,心里说不出的妥帖,一边抬手接过茶。
他抬手时,袖子微微下滑,露出他左腕的那个红色结绳。
下一瞬,那根红色结绳就从他手腕上落下,掉在车厢里柔软的地毯上。
封炎只顾着饮茶,没注意到,端木绯却是看到了,面色瞬间就僵住了。
糟糕!
这红绳怎么会这么容易断?!
封炎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在敷衍他,随便胡编的结绳?
想到这种可能性,端木绯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仿佛有把看不见的长剑正架在她的脖子上一般。
唔……封炎好像还没发现。
端木绯的心跳“砰砰”地加快,悄悄地挪了挪自己的右脚,往前伸一点,再伸一点……
“砰砰……”
她的心跳更快了,不动声色地把那根红色结绳踢到了地毯下,然后做出俯身捡东西的样子,飞快地解下了手上的那根红色结绳,递向了封炎。
“封公子,你的红绳掉了。”她若无其事地笑了,指了指封炎的左腕。
封炎顺着她白皙的食指一看,这才发现左腕上空荡荡的。
而他完没有察觉到他的结绳是何时掉的……
幸好是掉在马车里。封炎庆幸地想着,跟着又是心口一跳,都是他大意了,他不该戴在手上的,他应该贴身收起来才是。
“蓁蓁……”
封炎下意识地想要认错、表忠心,端木绯见他一直没反应,笑得越发乖巧,提议道:“我替你系上?”
封炎想也不想地把左腕伸了出去,由着端木绯俯首替他系到了手腕上,身后的狗尾巴疯狂地摇摆着。
自家蓁蓁对自己真好!
封炎感觉就像是被灌了蜜糖似的,心里甜滋滋的,自己回来得太是时候了。
端木绯替他系好了那根红色结绳,美滋滋地暗赞了自己一句:她可真机灵!
等她直起上半身时,却看到封炎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红绳,又吓得她心跳漏了一拍,心虚地想着:封炎会不会看出此红绳非彼红绳呢?
端木绯生硬地话题一转:“封公子,我正要去庄子呢。”
封炎下意识地抬头朝端木绯看去,端木绯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