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未落,就见封炎的右手在窗槛上一撑,敏捷地飞身而出,飞快地爬上了墙头,回头看了她一眼后,就一跃而下。
端木绯直愣愣地看着那空荡荡的窗口,总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心道:难道她中暑了?……不对,现在天气那么冷。所以她是中寒了?
端木绯有些魂飞天外地想着,右手下滑,手指轻轻地摸着那根佩戴在她左腕的红色结绳,眼神恍惚,直到外面传来端木纭的呼唤声:“蓁蓁!”
说话间,端木纭挑开了锦帘,朝室中望来,见端木绯傻乎乎地坐在窗边,不禁笑了,“蓁蓁,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包饺子吗?”
“呱呱!”小八哥就跟在端木纭的身后,拍着翅膀似乎在催促着端木绯。
端木绯霍地站起身来,迎上端木纭笑盈盈的眸子,欢快地上前,“姐姐,我们包饺子去。”
姐妹俩欢欢乐乐地出了屋子,朝厨房那边去了,小八哥在她们头上盘旋不去,那粗嘎而欢快的鸟鸣声回荡在空气中,随着寒风飘扬出去。
正飞驰在权舆街上的封炎似乎听到了什么,回头朝端木府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得得得……”
一人一马一路飞驰,在太阳下山前抵达了南城门。
城门已经关上了大半,只留下一道只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两个城门守卫对着封炎微微一笑,侧身让他策马出去了。
随着沉重的闭门声,城门关闭了。
封炎策马一路南下,日夜兼程,也不管晚上会不会错过客栈,蒙头赶路。
随着他距离京城越来越远,繁荣不再,京中虽然也遭受了些许雪灾的影响,但是毕竟是天子脚下,京兆府救灾及时,暂时看来还没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冀州、晋州等地灾情显然要严重多了。
被大雪压塌的茅屋无人修补;路边的新坟坟土未干,纸钱飘飘;路边衣衫褴褛的乡民在冻坏的庄稼田前哭得声嘶力竭,只能卖儿卖女求一条生路……
江南还算繁荣,继续南下,就又萧条起来,流民北上,盗匪横行,这片号称盛世的天下看似繁华,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封炎能做的不多,也不可能帮助所有人,相逢即是有缘,偶尔悄悄地留下了几个银锞子,便继续赶路。
他快马加鞭,餐风露宿,足足用了十六天才跨越数州,赶到了黔州的思楠城。
因为南怀犯境,黔州已经有不少城池沦陷敌手,如今黔州的大半城池哪怕是白日都是紧闭城门,戒备森严。
思楠城虽然距离前线战场还有数百里的距离,不曾遭受战火的摧残,却也不敢懈怠,时刻重兵戒备。
城墙上的哨楼中,早就有哨兵发现有人策马靠近这里,急忙去禀明了上官。
这时,旭日方升,晋州总兵阎兆林正带领手下亲兵巡视城墙。听了禀后,阎兆林从亲兵手里接过了一个千里眼,朝来人望去,这一看,他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第380章 血脉
“快快,即刻开城门!”
阎兆林一声令下,城门上下就骚动了起来,几个城门守卫急忙去开城门,把封炎迎进了城中。
“公子。”身着一袭沉重盔甲的阎兆林沿着石阶“蹬蹬蹬”地从城墙上走了下来,看着封炎的眼神中除了喜悦,还有震惊。
虽然他早就收到了封炎的飞鸽传书,知道封炎要来一趟南境,却还是对此抱有一丝疑虑,皇帝恐怕不会轻易放封炎离京南下。
阎兆林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道:“公子,请随我去总兵府小歇。”
说着,阎兆林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封炎沿着街道一路往城南而去。
思楠城的气温比京城要暖和许多,明明还不到二月,可是天气已经温暖如春,迎面而来的微风似是能抚去这一路的风尘。
街道上,百姓路人来来往往,目光都好奇地落在阎兆林和封炎的身上,偶尔有巡逻的士兵经过。
城中虽然不如京城、江南繁荣昌盛,但是也别有南境城镇的淳朴与热情,街上的店铺关了近半,又隐约透着一抹萧瑟。
二人一起去了城中央的总兵府,阎兆林直接请封炎去了他的书房中,让下人上了茶后,就把下人遣退了。
书房中只剩下了阎兆林和封炎两人。
“阎总兵,我这次是悄悄出京,在这里待不了几日。”封炎率先开口道。
阎兆林至今还有几分如临梦境的感觉,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思绪飞转:既然封炎可以背着皇帝“悄悄”来此,京城那边十有八九生变。
而这个变化对他们而言,显然是好事。
阎兆林嘴角一勾,道:“公子,思楠城、平缡城和也溪城三城的兵权都已经落入我手中。”
前年,封炎趁着皇帝秋猎约阎兆林在林蒲镇一叙,就是让他自请带兵来南境,伺机夺下黔州思楠城的掌兵权。思楠城是黔州的最大的城市,也是一个交通枢纽,只要掌控住思楠城,就可以此为中心一点点地向黔州各地扩散。
“很好。”封炎微微点头。对于南境而言,阎兆林是外来人,他来此也不过才不到一年的功夫,能有此成效,已经超出封炎的预期。
封炎浅啜了一口茶水后,问道:“阎总兵,现在前方与南怀的战事如何?”
阎兆林理了理思绪后,有条不紊地禀道:
“我军与南怀人已经在玄蒙山东北一带的几城僵持了一年,年前,南怀人又是连番奇袭,大大小小也打了十几仗了。”
“依我之见,定钧城恐怕岌岌可危,快要失守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其实过去这半年来,南怀人一直占据上风,也并非我军将士不如人,朝廷那边粮草、草药、战马以及武器的补给总是不及时,拖拖拉拉,多少延误了军情……”
说着,阎兆林的神情十分凝重。
为将者,为兵者,可以为朝廷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死得其所,可是因为某些朝廷上的一些勾心斗角,让无辜的将士与百姓战死前方,就实在令人齿寒。
封炎一边听,一边慢慢地饮着茶水,朝廷那边的补给为何会延迟,他多少也知道些原因,还不是因为大皇子南下后,二皇子和三皇子就联合他们的党羽暗中勾心斗角,意图给大皇子使绊子……
封炎的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随口道:“接下来,后方补给应该会顺畅不少。”
阎兆林心口猛地一跳,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虽然他不知道公子在朝堂上还有谁为助力,但是显然那个人不简单,必然大权在握。
也是,安平长公主与公子蛰伏多年,若非有了几分把握,又怎么会妄动!
阎兆林的眼眸变得异常明亮而锐利,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