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端木纭真的是心如铁石……
耿听莲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道:“端木大姑娘,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耿听莲越发用力地捏紧了帕子,手背上青筋凸起。
其实,耿听莲至今还是看不上端木纭,觉得她拿腔作势,又自命清高,说到底,就是自诩是首辅家的姑娘不愿“纡尊降贵”地给人做继室,所以才会想要避开耿家的婚事。
对于耿听莲而言,如此也好。
可是,偏偏她的大哥耿安就像是被这个端木纭下了蛊似的,对她痴心一片。
看着这段日子大哥受了不少苦,耿听莲也是于心不忍,心痛难当,想着为大哥做些什么,才放下了个人的好恶,来找端木纭。
没想到端木纭的态度如此平淡,甚至于可以说是淡漠,让她几乎无法再与她说下去……
“……”端木纭无语地看着耿听莲,再次觉得她们实在不是一路人。
她斟酌了一下,又道:“耿五姑娘,据我所知,太医院的张太医擅治外伤,姑娘可以请他去给令兄看看。”上次小八的翅膀受了伤,就是张太医给治的,现在看,小八恢复得好极了。
耿听莲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以卫国公府的脸面,想要请太医出面,那是轻而易举,哪里还需要端木纭来提。
很显然,端木纭不过是在敷衍自己罢了……
耿听莲的眸色明明暗暗地闪烁不已。
这时,前方传来了端木绯蔫蔫的声音:“小西,我认输!”
端木纭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君凌汐不知何时跑到了端木绯所在的石灯旁,两人相距不足三尺,端木绯很怂地举双手投降。
“第七个。”君凌汐得意洋洋地翘了翘嘴角,“还差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就是涵星了。 端木绯朝涵星的方向望了一眼,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跑来找端木纭了,“姐姐。”
看到端木纭身旁多了一个耿听莲,端木绯眸光闪了闪,还是小嘴弯弯,脸颊红扑扑的。
端木纭站起身来,干脆借故告辞,快步朝端木绯走了过去。
耿听莲欲言又止地动了动樱唇,最终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看着端木纭的背影,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大哥这次伤到了骨头,太医说,弄不好可能会瘸。
饶是如此,大哥还是惦记着端木纭!
耿听莲暗暗咬牙,温雅的眸中掠过一丝厉芒,一闪而逝。大哥这次是为了大盛而伤,这般忠烈,怎么也该让他如意,才能安心养伤……
“姐姐,你说涵星表姐和小西谁会赢?”端木绯笑眯眯地挽着端木纭的胳膊道,小脸上神采飞扬,不见丝毫沮丧。
端木纭看着此刻正坐在一段树枝上的涵星,委婉地说道:“涵星的那串璎珞怕是保不住了。”
涵星刚才押的彩头正是一串赤金八宝璎珞。
端木绯“噗嗤”一声掩嘴笑道:“姐姐,我也是这么想的。”
端木纭已经好些日子没看到妹妹这般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妹妹被禁足。
自己要不要和祖父求求情呢?……可是,京中最近也实在不太安生。
端木纭有些犹豫地想着,眼里、心里只有妹妹,早就把耿听莲抛诸脑后。
没一会儿,君凌汐就拎着一篮子首饰走了过来,得意洋洋地说道:“绯绯,我赢了,等回京后我做东,请大家喝果子酒!”
端木绯点头应了一声,好奇地问道:“小西,你捉迷藏怎么这么厉害?”
君凌汐昂了昂下巴,越发得意了,“那算什么!听风辨位,我跟我父王、大哥那可差远了!”
不远处,涵星她们兴致勃勃地开始了第二轮,这一次,当“鬼”的人是涵星。
听君凌汐提及君然,端木绯就想起了自家乌夜,又问道:“小西,乌夜现在在哪儿?我担心它在陌生的地方不习惯……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它先放到泽兰宫和飞翩在一起,等回京时,再让你和君世子带走。”
端木绯说着,眉心微微蹙起。
自家乌夜虽然不至于说从小娇生惯养长大,那也是从来没吃过什么苦的,在陌生的马厩中,陌生的马群里,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也不知道会不会不习惯,也不知道会不会寂寞……
“绯绯,其实我大哥也想把乌夜带进他住的冠云斋,可是被人发现了……”君凌汐吐吐舌头道,想到当时的情景还觉得有些好笑,“干脆我们现在就去接乌夜吧?”
君凌汐把自己的篮子托付给了端木纭,就拉着端木绯迫不及待地跑了。
看着两个小姑娘欢快的背影,端木纭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心里觉得幸好听祖父的话来了赏花宴。
由君凌汐带路,两人穿过好几道月洞门、游廊、庭院,绕过一个个假山、花坛、池塘……走了快两盏茶时间,才来到了位于涵芳园西南角的马厩。
这一带有七八排马棚,一匹匹高头大马在马厩里不时地发出嘶鸣声、响鼻声。
尽管马厩的内侍打扫的很勤快,马厩也相当干净,但这么多匹马儿在一块,空气中难免弥漫着一股干草味、汗腥味、腐臭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绯绯,这边……”君凌汐熟门熟路地带着端木绯来到了第三排马棚,“我大哥怕乌夜被欺负,特意叮嘱御马监的人专门给乌夜安排了一间。”
马棚里,空荡荡的,一匹身乌黑、英姿焕发的马驹正静静地俯首吃着干草。
看在端木绯的眼里,只觉得自家的小乌夜一匹马孤零零的,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可怜般可怜兮兮。
端木绯心里一阵心疼,加快脚步上前,嘴里温柔地唤着:“乌夜。”
乌夜转头朝她和君凌汐看来,翻起了上唇,发出喜悦的“咴咴”声,马尾欢快地在身后甩来又甩去。
端木绯对着乌夜好一阵嘘寒问暖,轻柔地抚摸了一番,又喂它吃了块糖。
“乌夜,绯绯带你去和飞翩再一起住几日,你高不高兴?”君凌汐一边动作熟练地给乌夜戴上了马嚼子,一边笑眯眯地问道。
乌夜似乎听明白了,又“咴咴”地叫了两声。
话语间,后方突然一阵轻微的步履声,端木绯下意识地转头望了一眼,只见一个十六七岁、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她长眉细目,肌肤欺霜赛雪般的白皙,端庄秀丽,穿了一件柳色缠枝纹褙子,挽了一个弯月髻,头上只戴了一支嵌白玉的银钗,气质温婉。
端木绯见对方打扮十分素净,近乎服孝般,不禁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