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兄台,你们说梁家通敌之事,会不会另有冤屈啊?梁五公子其实是来申冤的?”
“说得有理!这要不是另有冤屈,梁五公子又何必自己回来自投罗网呢?梁家满门只逃了他这一个,怎么也会想着给家里留个香火是不是?”
“是啊是啊。才符合常理啊!”
“说来这梁家几代忠烈,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梁大将军的几个兄弟都是为了保疆卫国,战死沙场……”
四周的百姓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这戏本子里不是常说了,那些征战在外的大将军经常被朝中奸佞所陷害什么的。
说话间,那些百姓开始陆陆续续地散去,他们的议论声还在稀稀落落地随风传来……
端木绯和封炎还站在原处没有离去,端木绯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眼睛眯成了两条弯月般的弧度,嘴里喃喃地念着:“有趣!”
接下来,又会怎么发展呢?!
三月初三,京中的一干举子们联名上书皇帝,要求重审梁家案,举子们的折子很快就经过层层上交递到了御前。
朝堂上,为此也掀起了一片渲染大波,那些朝臣在金銮殿上各执一词地争论了起来。
有人说,既然举子们联名上书,不如暂缓执刑,派人再去南境查证一二,再行定罪不迟;
有人说,这些举子动不动就联名上书,此风不可长;
还有人说,梁思丞投敌叛国,罪证确凿,罪无可恕,梁家人皆是死有余辜……
连着吵了两日,也没吵出什么结论来。
端木绯虽然不在早朝上,也不能出门看热闹,却总能第一时间从端木宪那里听到一些最新的进展:
“皇上今早那又收到了一份举子上的联名折子,里面说梁家死有余辜,当立即行刑,还说不但梁家满门该杀,还应该诛九族,如此方能以儆效尤!”
“那折子上的言辞未免委实太过偏激……就算这梁家就算有罪,但梁大将军镇守昌旭城多年,梁家几代男丁战死沙场,也是于国有功,满门获罪已经够了,又何必牵连九族呢?”
“更何况,梁氏一族枝繁叶茂,除了梁思丞这一枝外,梁家各房都有子弟在军中,单单在南境为将的,就不止梁思丞一人。岂能因梁思丞一人之过,就诛连九族呢!”
“这件事不对劲!”
端木宪似是自语,似是分析地对着端木绯倾述了好一会儿,端木绯只当“听”热闹,不时地“嗯”、“哦”地应着,又或者适时地问一句:“祖父,那您打算怎么做?”
“我和游大人他们总觉得也许是有南怀人在背后搞鬼,意图挑唆一些举子扰乱朝局!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端木宪这么说了,也就这么办了,当下就挥洒自如地写好了一封上书给皇帝折子,请旨暂缓对梁家人执刑。
端木绯眼看着端木宪在折子上盖了印,心里唏嘘不已,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前两日在茶楼时的情景,当时封炎说要再加一把火……唔,现在火真旺啊!
咳咳……她什么也不知道!
端木绯默默地又放空了脑袋,她的脑子还是用来想玩的事就好,今早涵星派人来递话,说明天要来找她玩。
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啊。端木绯贼兮兮地笑了。
上次她悄悄被封炎带出门没被人发现,把她的胆子又养大了些,次日午后,她借着涵星过来找她玩,就悄悄躲在涵星的马车里又出了门。
当马车驶出端木家的角门时,涵星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感觉就像是那种戏文里的场景般,心脏砰砰乱跳。
马车沿着权舆街往前驶去,后方传来“吱嘎”的关门声,涵星总算松了一口气,兴奋地合掌道:“绯表妹,刚才可真刺激!本宫怎么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溜出宫呢!”
外面赶车的小侍也听到了涵星的声音,手里的马鞭差点没飞出去,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心道:四公主殿下出宫明明可以大大方方的,为什么要学端木四姑娘躲躲藏藏的?!
两个小姑娘在马车里发出清脆而愉悦的笑声,傻乐地抱作一团,一起做了“坏事”后,彼此之间仿佛更亲密了。
端木绯殷勤地给涵星倒了热茶,眨着眼问道:“涵星表姐,你说我们去哪儿好?”
虽然她费尽心机地想溜出门,但其实她也没思考过要去哪儿。
从前她还是楚青辞的时候,她大多数的时间就待在宣国公府里,从来没想过要不要出门玩,她的身体更是不允许她出门。但是现在,许是这两年“随性惯了”,就有些“关”不住了。
涵星笑眯眯地接过了茶,歪着小脸,想了想后道:“可惜大皇姐今后陪母后去了,否则我们可以去她那里玩……唔,现在春光正好,要不我们出城去踏青吧?”
端木绯毫无异议地连连点头,小脸上容光焕发,“我们去踏青放纸鸢!”
在涵星的指示下,马车很快就右转而去,在规律的车轱辘声中尽情地飞驰着。
涵星慢悠悠地把茶杯凑到了唇畔,又停住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说道:“绯表妹,你放心,过几天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门了。”涵星说着眨了眨眼,语调意味深长。
端木绯正咬着一块山药枣泥糕,满足地眯了眯眼,“涵星表姐,你说的是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吗?我昨儿已经收到赏花帖了。”
“这赏花宴其实就是母后不死心,要给大皇姐招驸马呢。”涵星神秘兮兮地说道。
端木绯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又咬了口点心。她虽然想要出门玩,但是宫里规矩多,有些不太想去。
“其实啊,”涵星挪了挪臀部,朝端木绯又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咬耳朵,“母妃跟本宫说,赏花宴时,她会替本宫也看看……绯表妹,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去,给本宫参详一下。”
端木绯毫不犹豫地脆声应道:“涵星表姐,你放心,我一定去。”
她说着心里还有颇有一种岁月荏苒的唏嘘,这才眨眼间,连涵星表姐都快十四岁了,马上也是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涵星看着端木绯红润的唇角勾了勾,抿出一个狡黠的浅笑,又道:“绯表妹,上次你在猎宫不是问本宫,要是轻薄了别人,后来又‘罪加一等’了,该怎么办……”
涵星说得委婉,其实她心里真正想问得是,她的绯表妹可打算以身相许?
“咳咳……”可怜的端木绯差点没被嘴里的糕点给噎到,狼狈地咳了好几声,赶忙灌了好几口茶才缓过来。
她的大眼顿时湿漉漉的,可怜得好似那山林间的小鹿般,心情沉重:现在何止是“罪加一等”啊!早就罪加三等了!
涵星看着却是眸子一亮,心道:呀,有好戏了!
她觉得心口的那根羽毛又在轻轻地挠啊挠,挠得她心痒痒,好奇极了,到底是谁这么“孬”,居然被团子一样的绯表妹给轻薄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涵星努力地忍着笑,眸子晶亮如黑玉般。
端木绯心事重重地又饮了两口水,没注意到涵星的异状。
她放下茶杯,正色问道:“涵星表姐,要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小心’犯了错,那该怎么办?”
涵星的眼睛瞪圆,乐得差点没跳起来,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绯表妹和那个“别人”进展飞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