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要和卫国公府的耿世子切磋的事已经在一定范围内传开了,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都兴致高昂。
涵星的到来让演武场上的一道道目光都朝她和端木绯望了过去,然而他们的目光在看到端木绯时就发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变化,不少人都退开了两步。
不管昨晚端木绯与柳映霜的事是出于什么原因,端木绯当时向柳映霜射出的那一箭还是颇为震撼的,让众人此刻看到她就不由想到那一箭,也觉得胳膊一阵痛。
端木绯当然意识到众人看她的眼神很是复杂古怪,却根本就不在意,心里还十分满意:如此甚好,正好给她留出了看热闹的位置。
秋猎里,年少气盛的少年公子比试切磋是经常有的事,所以大家也多只是看个热闹。
大皇子慕显和耿安都已经到了,慕显此刻正站在一棵大树下擦拭自己的长弓,调试弓弦。
涵星和端木绯的到来引起的骚动让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二人,先是面上一喜,往她们俩身后张望了过去,却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倩影。
他还不死心,伸长脖子又张望了片刻,才确信了一点端木纭没有来。
慕显差点没哭出来,他恶狠狠地瞪了涵星一眼,觉得自家妹妹真是靠不住!
慕显一早就和涵星说了比试的事,婉转地请她把纭表妹一起找来看他的比试,涵星当时满口应下,还说要去芝兰阁。
他还以为妹妹听懂了,没想到是个傻的!
第240章 出手
慕显的视线委实是太过“灼热”,涵星当然也注意到了,觉得自家大哥的眼神真奇怪,转头对着端木绯轻声道:“绯表妹,大皇兄的眼睛是不是有些斗鸡眼了?他不会是太紧张了吧?”
端木绯仔细地打量了慕显,觉得他那双瞪得浑圆的眼睛确实是有些古怪,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
耿安也是同样的失望。本来他还以为可以再次见到心上人呢!
耿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旁的沙漏一眼,然后向慕显抱拳道:“殿下,时间差不多了。”
慕显也朝耿安望了过去,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火花四射,可是神色间却都是一派彬彬有礼。
话语间,二人的侍、小厮也备好了马匹与弓箭。
宫人们已经在场地四周放了一圈至少二十来个靶子,耿安和慕显需要骑马绕演武场一圈,并同时对着靶子射箭。
不仅考验速度,而且考验骑射的精准度。
由一个小侍敲响锣鼓后,两人就策马而出,马蹄飞扬,“得得”地踏起了一片飞尘,在演武场疾驰着。
“嗖嗖嗖……”
二人策马齐头并进,不断地在马上拉弓放箭,那犀利的破空声在马蹄声中此起彼伏,一箭箭都是精准地射在了箭靶上……
看得不少人连声叫好!
涵星也是其中之一,嘴里激动地叫着“大皇兄冲啊”,“大皇兄又射中了”,“快追上去”……兴奋得小脸上一片绯红,眸生异彩。
那两匹马越驰越快,谁也不甘心落后,你追我赶,最后在众人的一片欢呼声中,慕显以一个拳头的优势比耿安先一步冲过了终点线。
紧接着,一个小侍就禀报了战绩,他们各自射出的二十箭都中了靶子,但是耿安十六箭中靶心,慕显却是次之,射中靶心的是十五箭。
两人之间可说是难分上下。
对于围观的旁人来说,这个结果可说是最好不过了,代表二人棋逢敌手,各有千秋,也不至于因为谁输了而坏了大家的兴致。
涵星却是失望极了,对着端木绯嫌弃地低声说道:“大皇兄可真没用!”亏她快叫破了嗓子,对他满怀希望,结果居然没赢。
涵星觉得自家大皇兄没用,但是其实这个战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耿安并非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早在耿家回乡守孝前,他就在五军营任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也曾在秋猎中得过夜猎的魁首,屡次受皇帝的嘉奖,可说是京中勋贵子弟中的佼佼者。
再者,耿安已是弱冠之年,而大皇子才年仅十五岁,他们两人能比得个不分胜负,足以显示大皇子的骑射相当不错。
二人比试的结果没一盏茶的功夫,就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也是龙颜大悦,连声道好,明朗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
“小德子,替朕把这两把宝刀赏给大皇子和耿世子。”皇帝随手拿起一旁一对番邦进贡来的弯刀,朗声吩咐一个侍道。
“是,皇上。”侍双手接过那两把刀鞘上嵌满宝石的弯刀,恭声应诺后,就退下了。
宽敞的东暖阁中,除了皇帝,还坐着三个身形挺拔的男子,一个是卫国公耿海,一个是京营总督魏永信,还有一个人是皇帝的皇叔礼亲王。
这三人随便一个走出去,京中都要震上一震。
耿海笑着抱拳谢过了皇帝:“那臣就先替犬子谢过皇上的赏赐了。”他心里也觉得这个结果再好不过。
一旁的礼亲王含笑地捋着胡须,赞道:“皇上,大皇子是我慕家血脉,我慕家可是马背上打下的天下,大皇子这是有祖辈风范啊。”
耿海和魏永信当然也是纷纷附和,把大皇子夸了又夸,把原因都归到了虎父无犬子上,说得皇帝笑不绝口。
“说来大皇儿的骑射还是他五岁时,朕给启的蒙。这几年,他也还算用心。”皇帝的脸上、话中皆是笑意,“耿海,你家安这三年在老家,骑射功夫没落下,这两个孩子都不错。”
“谢皇上夸奖。”耿海含笑又道。
皇帝随口问道:“耿海,你三年没回京,如今可还习惯?”
“皇上,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又有什么不习惯的。”耿海朗声笑道。
礼亲王也热络地与耿海寒暄道:“卫国公,本王记得你祖籍桂林吧,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有机会本王一定要去看看。”
耿海便笑着说起了桂林种种,君臣几人言笑晏晏,气氛颇为和乐,耿海从桂林一直说到这次举家返京途中所见所闻,最后感慨道:“阔别三年,这京城还是那般繁花似锦,恍如昨日啊。只是……”
耿海说着看向了正前方的皇帝,眸光微闪。
“皇上,”他忽然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地抱拳道,“臣这次回京后就听闻,东厂骄横跋扈,不可一世,仗着皇上的宠信,在满朝文武中横行霸道,肆意妄为,搞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耿海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就在这时,通往外间的锦帘被人从另一边挑开了,紧接着,一道着大红麒麟袍的颀长身影走了进来,来人那张绝美的脸庞令得屋子里似乎都亮了一亮。
四周的空气顿时有些怪异,似乎声音在一瞬间被吸走了般。
岑隐在众人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皇帝跟前,对着皇帝作揖行礼,然后就笑盈盈地看向了耿海,那表情似乎在说,您可要继续?
耿海被岑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却是面不改色地与岑隐对视着,继续往下说道:“皇上,臣以为东厂行事颇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实在是……”该约束一番了!
然而,没等耿海说完,皇帝就哈哈大笑起来,愉悦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让耿海也不好再接着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