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涵星就有些迫不及待,很想赶紧回觅翠斋,让尚服局把裙子拿来给端木绯瞧瞧,没准还可以让她再给自己出点主意。
涵星抬眼朝端木贵妃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她正笑着与几位姑娘说着话,看着言笑晏晏,其乐融融,很显然,她们一时半会还好不了。
虽然涵星心里很想带着端木绯跑路,但是难得贵妃最近心情不错,自己还是再忍忍吧。
涵星眉眼微挑,想起了贵妃心情好的原因,凑到端木绯耳边与她小声地咬耳朵道:“绯表妹,最近宫里可热闹了……那个耶律琛啊,脾气越发大了。”
耶律琛心情不好,连着跟皇帝起了几次龃龉,动静闹得十分大,端木贵妃自然也听闻了,不屑地点评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
端木绯弯着嘴角笑了笑,自然能猜到原因。
那些北燕使臣本来上个月就要启程回北燕的,结果拖到了现在都没动身,并不是皇帝不让他们走,而是他们似乎不愿意走……
如此看着,这位新的北燕王与原来那位先北燕王之间恐怕并不和睦,甚至于交恶,才会让几位使臣“不敢”回北燕。
“绯表妹,”涵星对着端木绯挤眉弄眼,笑呵呵地勾引道,“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了吗?留在宫里陪本宫玩几天,顺便看看热闹……”
端木绯的小脸僵了僵,很想问涵星到底从哪里看出她喜欢看热闹了。明明每次都是涵星非要拉着她去看热闹的!而且,她一点也不想去上书房上课。
“涵星表姐,我……”
“本宫知道你很‘忙’的。”涵星笑吟吟地打断了端木绯,俏丽的小脸上明媚如春花,仿佛在说同样的借口第二回 就不管用了。
涵星干脆就趁火打劫地“威胁”道:“绯表妹,你要是连这都不肯,那本宫就与母妃去说让你留着给本宫当伴读。”
端木绯的肩膀差点没垮下来,可怜兮兮地也涵星讨价还价:“那我留两天。”
涵星板着小脸,眯了眯眼,抬手比了三根手指,意思是三天。
端木绯想了想,早起三天总比进宫当伴读天天早起得好,她心里的天平一下子有了结果,咬牙应了:“三天就三天。”
涵星瞬间就笑开了花,亲昵地挽着端木绯左臂说道:“一会儿本宫就和母妃说。”看端木绯垮着一张小脸的样子,涵星急忙讨好地提议道,“绯表妹,你不是喜欢踢毽子吗?本宫天天陪你踢毽子好不好?”
端木绯的眸子登时就亮了,笑呵呵地频频点头,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涵星表姐,我现在已经能一口气盘一百下毽子了。”
表姐妹俩说说笑笑,气氛很是和乐,端木贵妃眉眼含笑地朝两个小姑娘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眸光微闪。
端木贵妃笑吟吟地又与几个姑娘家说了几句后,就起身道:“大家在这里接着玩,本宫先去更衣。”说着,端木贵妃对着身旁的宫女吩咐了一句,让她唤涵星和端木绯过来陪她一起去更衣。
那些姑娘们闻言,表情各异,紧接着纷纷站起身来,恭送端木贵妃、涵星她们出了汀兰水榭。
几位姑娘目送前方的三道倩影渐行渐远,神色都有些古怪,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朝端木绮看了一眼,心如明镜:不仅是大皇子与四公主,连贵妃都对那位端木四姑娘更为亲厚,相比之下,这位端木二姑娘就相形见绌。
端木绮又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别人目光中透出的轻蔑与不以为然,一瞬间,一股心火直冲脑门,烧得她面色难看极了。
她随口抛下了一句:“依表姐,我出去透透气。”说着,她就朝水廊那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绮表妹。”贺令依急忙拎着裙裾追了上去。
水榭里,剩下了四位姑娘,彼此面面相觑,四周静了三息。
着鹅黄色衣裙的姑娘看了看端木绮的背影,又朝刚才端木绯、涵星她们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问道:“赵姑娘,这位端木四姑娘的琴艺真的如此不凡?”
赵姑娘点了点头,赞道:“堪称天籁之音。”
“琴艺不凡又如何?”蓝衣姑娘忍不住摇头道,“这为人行事却是……”她没有再说下去,嘴角微微抿出一道不敢苟同的弧度。
“是啊。”一位着碧色衣裙的姑娘颔首附和道,“一言不合就丢东西,这心气也太大了!”
不论这位端木四姑娘是真的偷了玉佩,还是被冤枉的,亦或是个误会,她那好似爆竹般一点就炸的性子,可不好相处啊!
假若自己这次有幸被选上了伴读,以后与这位端木四姑娘相处时,可得小心谨慎,既不能远了,更不能太近了。
那黄衣姑娘和蓝衣姑娘也是心有戚戚焉地频频点头,颇为唏嘘,一时间,几人还颇有一种万众一心的感觉。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赵姑娘静了片刻后,插嘴说道,“局外人不明真相,还是莫要轻言得好。”
那三位姑娘面色一僵,赵姑娘也不想与她们再多说什么,直接走到了水榭东边的扶栏长椅上,径自喂鱼去了。
秋风徐徐,湖水荡漾,四周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连时间似乎都放缓了不少。
又过了片刻,端木贵妃和涵星还是没回来,倒是程嬷嬷带着两个宫女来了,两个宫女手上分别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不少首饰。
“端木二姑娘,贺姑娘,赵姑娘……”程嬷嬷把水榭里外的六位姑娘都唤了一遍,“贵妃娘娘有赏。”
六位姑娘纷纷过来领赏、谢赏,她们很快就注意到大伙儿拿的首饰都是一个金镶玉的镯子,也唯有赵姑娘与众不同,得了一个精致的赤金嵌玉菊花华胜。
姑娘们皆是怔了怔,心下了然:看来除了端木四姑娘以外,这位赵姑娘被选中当四公主的第二个伴读了。
水榭里瞬间静了一静,气氛微凝。
果然
紧接着,就见程嬷嬷和颜悦色地看着赵姑娘,笑吟吟地说道:“赵姑娘,从十月开始,还请姑娘每日卯时过半进宫,辰时开始在上书房上课,十日休沐一日……”
四周其他几位姑娘皆是看着赵姑娘,眼神各异,或羡慕或嫉妒或是不以为然,那个着碧色衣裙的姑娘不甘心地欲言又止,可又知道与程嬷嬷闹也没用,不过是徒惹笑话罢了。
无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那三位姑娘都还算冷静地纷纷向赵姑娘道喜,一个个看着落落大方。
与此同时,几位姑娘看向端木绮和贺令依的眼神就越发古怪了,一个是贵妃的亲侄女,一个是贵妃的表侄女,她们俩今日特意进宫总不会是来给端木绯做陪衬的吧?
端木绮刚才在水廊里赏了会鱼又吹了会儿风后,早就冷静了下来,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心道:果然如此。
她心里其实早就猜到自己不会被选上……无论端木绯是否进宫当这个伴读。
可是贺令依心底有些不平,她本来以为以她的家世和那手精妙的草书定能打动贵妃,伴读的位置十拿九稳,没想到贵妃竟然选了这个书法平平的赵姑娘。那么贵妃又何必让她们写什么字?!
贺令依微微咬唇,朝着水榭外的湖面望去,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在她眸中,泛着一圈圈的涟漪,久久不息……
端木贵妃再也没有回来过,程嬷嬷亲自带着几位姑娘在御花园里逛了一圈,这才把她们都送出了宫。
至于端木绮和贺令依则回了钟粹宫与贺氏会和,与端木贵妃母女一起用了午膳,才告辞回府。
对于端木绮和贺令依没选上伴读的事,端木贵妃特意向贺氏解释了一番,端木家本就是大皇子的后盾,再挑一个端木家的姑娘当伴读意义不大,涵星这两个伴读的人选也许将来会成为大皇子的助力,必须精挑细选,权衡利弊才行。
听了女儿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后,贺氏总算是被说服了,也不再纠结伴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