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夫人贵女中有大半对岑隐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听岑隐这句话的语气,不少人皆是暗暗心道:莫非这位公子就是付盈萱口中那个与端木家的大姑娘勾勾搭搭的男子?!
周遭的那些姑娘夫人忍不住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雅颐台附近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岑隐又朝付盈萱逼近了一步,再次缓缓问道:“这位姑娘,你说的可是我?!”
他的声音似乎与平常无异,可是那些知道他身份的官员却是噤若寒蝉,空气也随之一冷。
付盈萱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男女私相授受,不仅坏的是女子的名声,男子亦然,试想又有哪家好姑娘愿意与这种轻浮的男子结亲!
普通人要是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避之唯恐不及吗?!
想着,付盈萱心里越发没底,但是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哪怕会得罪这位权贵公子,她也不得不说。
“是你!”付盈萱咬牙道,声音像是从喉底挤出来的一样,“我亲眼看到的,你和端木纭在昌兴街那里拉拉扯扯,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亲昵,你不仅给她撑伞,还送了一方帕子给端木纭……”
付盈萱昂着下巴,眼睛瞪得老大,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还想说没和她私相授受?!
随着付盈萱的一句句,四周的那些知道岑隐身份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付盈萱怕是疯了吧?!竟然敢这么对岑隐说话!
岑隐微微一笑,嘴角的笑花如此明艳夺目,令那四周那数百朵牡丹黯然失色。
而付崇之已经整个人都不对了,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差点没晕厥过去。
这个逆女,刚才已经让他付家的脸面丢尽,现在还想要把家里害到家破人亡吗?!
“啪!”
付崇之怒极攻心,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付盈萱的脸上,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这一声如雷般回响在四周,周围随之一静。
付盈萱猝不及防,被付崇之的这一巴掌打得踉跄地退了两三步,狼狈地跌倒在地……
她那白皙如瓷的脸庞上瞬间就浮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左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看着红肿狰狞。
“父亲!”
付盈萱捂着左脸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付崇之,小脸惨白。
她没说错,为什么要父亲要这样对她?!
父亲这样对她,她以后该如何在京中立足?!
付盈萱心中一阵心潮澎湃,心里既委屈,又不甘,更愤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口猛烈地喷涌出来。
她双眼通红,忍不住抬手指着端木纭,质问付崇之道:“父亲,难道首辅家的姑娘就比女儿更金贵?!”
付盈萱这一声疯狂的嘶吼,就差没直说自己的父亲趋炎附势了。
四周的气氛越发微妙,这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不少人的想象,即便是那些不认识岑隐的人,也感觉到其中似乎还有文章,想问,可又觉得现在的气氛不对,只是暗暗地彼此互看着。
至于那些认得岑隐的人差点没笑出声来,彼此交换着饶有兴致的眼神。这事有趣了。可真是好大一出戏了!
付盈萱觉得脸上热辣辣得疼,脑子里一片混乱,轰轰作响,已经无法冷静地思考。
她的手又指向了岑隐,整个人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还是,您怕他?!”
原来,她的父亲也不过是那等攀龙附凤的俗人,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
这个逆女还敢指岑隐?!付崇之的脸色登时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又是一股心火猛然蹿起,想也不想就一脚直接踹了出去,狠狠地踹在了付盈萱的胸口。
“妹妹!”
付思恭的惊叫声和付盈萱的痛呼声重叠在了一起,付盈萱整个人都被付崇之踹得歪倒在地,鬓发凌乱,一手撑在了地上,那柔嫩的掌心被粗糙的地面蹭破了皮,伤口渗出的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
让她觉得钻心的疼!
“妹妹!”
付崇之以及付盈萱的丫鬟急忙去扶付盈萱,而付崇之却是顾不上付盈萱了,诚惶诚恐地朝岑隐走去,连连赔罪道:“督主,是小女魔怔了!还请督主莫要与她一个小姑娘家家一般见识!”
岑隐那殷红的唇角微微翘起,笑而不语,一抹诡魅的流光在眸底流动,摄人心魄。
这一笑、这一眼就足以令付崇之吓得几乎心跳停止,仿佛已经看到了东厂的人横冲直闯地冲进家里抄家时的情景……
付崇之怕了,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他心里真是恨死这女儿了。
自己从小就最宠这个嫡长女,宠她的程度一点也不弱于嫡长子付思恭,没想到,却是这个他最疼爱的女儿给家里招祸!
这一瞬,付崇之突然就心如明镜,一下子想明白了不少事。
难道之前东厂封了锦绣绣庄也是为了这件事?!
难道是女儿让人在绣庄里传播岑隐和端木纭的谣言?!
付崇之感觉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似的,又羞又愤。
女儿在外乱传端木家姑娘的流言,而自己还傻乎乎地跑去求端木宪找岑隐说情,这……这简直快把他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想到这里,付崇之心里对付盈萱更为失望,也更为憎恶了。
付崇之真恨不得再踹这个逆女一脚,难怪俗话说,儿女都是前世的债,现在付崇之算是明白了!
“督主。”付崇之的头伏得更低了,谦卑地说道,“小女这是钻了牛角尖,疯魔了,还请督主息怒!”
话落之后,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见岑隐没有说话,付崇之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却又不敢抬头去看岑隐,背后的中衣不知不觉中湿透了。
忽然,岑隐嘴角逸出一声低笑,淡淡道:“本座听说京中静心庵不错,付大人,既然付姑娘魔障了,不如就送过去好生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