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人影在巷子角落的阴影中交叠在一起,一个高大的男子拎着拳头,对着下面那鼓鼓的麻袋就是一阵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套在麻袋中的人狼狈地缩成了一团
“耶律二王子,您最好仔细考虑清楚”男子又粗鲁地对着麻袋踢了一脚,就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只留下那个沉甸甸的麻袋还静静地躺在冷硬的地面上。
忽然,麻袋动了。
套在麻袋中的蓝袍男子坐了起来,愤愤地一把掀掉了套在身上的麻袋,露出一张充满异族风情的脸庞。
耶律辂面上阴云密布,咬牙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骨肉酸痛得仿佛不听使唤一般。
他心底的恨意如那暴风夜的怒浪般汹涌,忍不住一拳重重地捶打在墙面上,怒道:“长庆,你真是欺人太甚!”
耶律辂不由想起去年秋猎时长庆当众对着自己投怀送抱,却被自己所拒,长庆因此怀恨在心,在回京的路上派人把他掳去,也像仙子这样痛打了一番,让他在大盛人跟前丢尽了脸面
当初,要不是惦在一夜夫妻百夜恩的份上,他早就把长庆这贱人狠狠地教训一顿。
然而,他放过了长庆,长庆这疯女人却不肯放过自己!
耶律辂狠狠地咬牙,的耳边清晰地回荡起刚才那男子阴狠的警告声:
“耶律二王子,我们长公主殿下说了,她得不到的人宁可毁了也不让给别人。”
“耶律二王子,你若是还想活着回北燕的话,就立刻就去请皇上赐婚。求娶我们长公主殿下!”
“耶律二王子,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大盛,京城是我们大盛人的地盘,我们想要一个人消失,再简单不过!”
想着,耶律辂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又朝墙上挥了一拳,拳头上一片青紫,可是他却毫无所觉。
长公主,又是长庆长公主!
他还不懂长庆的那点心思吗?!
长庆一贯朝三暮四,如今她的面首被她的女儿抢走,让她成为了大盛人的笑柄,她就想着要嫁给他来挣回颜面!
哼!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她自己,像她这样的女人,自己怎么可能会娶她?!
大盛欺人太甚,自己来到大盛都已经快半年了,在大盛的地盘上连连被辱,两国和亲之事,大盛皇帝也一直推三阻四、反复无常
再想起前几日在宫中安平拿鞭子抽了自己的事,耶律辂脸上的怒意更盛了。
很显然,大盛皇帝根本没把他耶律王族放在眼里!
耶律辂的眸色越来越黑浓,眼神一点点变得深邃暴戾,仿佛酝酿起一场风暴,恨意喷涌。
此时此刻,耶律辂真恨不得立刻就带着他的北燕铁蹄扫平中原,偏偏现在北燕与大盛两国要休战
耶律辂眯了眯眼,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他是绝对不会放过长庆的,不会放过大盛皇室的!
“滋啦啦!”
阴暗的天空中猛然劈下一道巨大的闪电,把下方的巷子一下子照得透亮,也把耶律辂那阴冷扭曲的五官照得越发狰狞。
“快要下雨了”耶律辂嘴里喃喃道。
雨是天之泪,那大盛皇帝不是自称天子吗?
哼,以后有的他哭的!
耶律辂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眸底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跟着就往城西而去,在一片电闪雷鸣中回了四夷馆
这一夜,大雨袭击了京城,连下了两天两夜的雨,而耶律辂也闭门不出,直到两日后,天气放晴,他一早就再次进了宫。
彼时,刚刚下朝的皇帝正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当他听说耶律辂求见时,心里在疑惑之余,又有几分不耐,心道:这北燕人也不知道又要使什么幺蛾子。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皇帝还是吩咐内侍把耶律辂给带了进来。
“大盛皇帝陛下。”
耶律辂不疾不徐地进来了,略显僵硬地对着御案后的皇帝行了揖礼。
皇帝随意地挥了挥手,朗声笑道:“耶律二王子,何须如此客气,坐下说话吧。”皇帝笑得豁达爽朗,仿佛上次的不欢而散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然而,耶律辂却没有坐下,继续对着皇帝道:“本王今日求见陛下,是想要求娶长庆长公主殿下。”耶律辂忍着心底的屈辱与不甘,一口气把话说完。
话落之后,御书房里一片寂静。
皇帝微微挑眉,难掩惊讶地看着耶律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皇帝心中,早就属意耶律辂与长庆代表两国和亲,可是偏偏长庆不肯松口,耶律辂也一直不同意,没想到过了几个月,耶律辂忽然又改变了主意难道说是前几日被安平鞭笞过后,受了什么刺激?!
不过,对于皇帝来说,不管耶律辂是为了什么,只要和亲能顺利进行,都是一件好事。
最近皇帝为了长庆的丑事以及两国和亲的事烦得是寝食难安,若是这桩婚事能成,就是替他解了燃眉之急。
“耶律二王子”
皇帝迟疑着开口道,虽然他心里是一万个想答应,但是考虑到长庆的脾气,他又有些犹豫。
长庆一向任性,与她说什么国家啊大局啊,怕是不管用的,又有贺太后为她撑腰
皇帝眯了眯眼,下意识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缓缓道:“和亲一事不仅是国事,也是私事,依朕的想法,这事儿还得问问皇姐的意思,总得你们两厢情愿才好。”
耶律辂半垂眼帘,眉头微蹙,只要一想到长庆那疯妇的所言所为,心底就一阵腻歪和厌烦。
但是,他面上却不露出分毫,抬眼看向了皇帝,正色道:“陛下,本王对长庆长公主殿下一片真心,求娶心切,还请陛下与本王同去公主府,有陛下帮着说项,殿下想必会答应本王的!”
皇帝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沉吟了片刻,觉得耶律辂所言,也不无道理,便笑着站起身来,爽快地说道:“好,耶律二王子,那朕就微服陪你走一趟!”
“多谢陛下。”耶律辂笑着再次作揖,神态疏朗。
跟着,皇帝就带着侍去了内间更换便袍,完没看到他身后的耶律辂目光倏然变冷,嘴角勾出一个诡谲阴冷的浅笑。
御书房里又静了下来,只剩下庭院里的树木随风摇曳发出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