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噗!”
她话还没说完,不是初次听到这番话的君然已经忍不住替她接了下去,只不过,说了一半就笑场了。
沁香园里萦绕着男子爽朗轻快的笑声,笑声久久不散……
在园子里逛了半个时辰后,他们就从沁香园的西门出来了,春日高照,阳光明媚。
舞阳看了看天色,提议道:“今日母后把宫里的南府戏班也请来了千雅园,这个时辰,戏班也快开戏了。干脆我们去清音台看戏吧。”清音台是千雅园中的戏楼,大盛皇室素来爱听戏取乐,宫里不仅建了三座戏台,还专门养了一大戏班子。
端木绯、君然他们反正也闲着无事,就都应下了。
一行人谈笑风生,在一个宫女的带领下沿着崇明湖畔一路往西,朝清音台的方向缓步行去。
封炎落后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端木绯的笑脸,想把她的每一个笑靥、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语都深深地铭刻在心里……直看得端木绯觉得自己的耳尖又开始发烫了。
哎,他怎么就这么爱“惦记”她呢?!端木绯苦着脸想道。
幸而,这时,引路的宫女在前方喊道:“前面就是清音台了。”
前方一个两层楼的戏楼出现在了几十丈外的竹林间,竹影水光映在楼台、廊柱和栏杆上,流光溢彩,彷如彩虹一般,整个清音台显得雅致幽静。
待再走近些,就能听到里面传来宾客们的语笑喧阗声,好不热闹。
几人簇拥着舞阳走入戏楼的大门,只见一楼、二楼的席位上人头攒动,衣香鬓影,已经有不少宾客入座,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只等着开戏。
进了楼后,他们就兵分两路,舞阳带着端木绯和端木纭沿着东边的一道楼梯朝二楼的庑廊走去,至于封炎和君然则往一楼大堂临湖的席位去了。
走上楼梯的端木绯看着封炎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她正欲收回目光,却是忽然怔住了,在封炎旁边那桌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两个容貌有三四分相似的少年公子笑吟吟地与身旁的几位公子说着话,优雅自信,如清风朗月。
端木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目光在两个少年的身上流连了片刻。
这两人是她在楚家的隔房堂弟,一个是二弟楚庭宣,另一个是三弟楚庭宁,往日在楚家,他们姐弟几个都处得不错,如今却是陌路人了。
端木绯精致的小脸上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眸中闪过一抹恍然,一闪而逝,似在追忆着什么……
楼上的楚青语也在看着同样的方向,她很想借着过去找二哥和三哥伺机找封炎说话,可是她才起身,又想到了她今天来迎春宴的目的,还是忍住了。
楚青语又看向了楼梯上的端木绯,目光沉沉,暗暗地握了握拳。
“大皇姐!”
一声清脆的高呼声让二楼的宾客都朝舞阳的方向看了过来,二公主倾月、四公主涵星,还有云华郡主、丹桂县主、端木绮等人靠着庑廊的栏杆站起身来,纷纷与舞阳见了礼。
姑娘们一个个都是神采焕发,一双双明亮的大眼如宝石般璀璨,这些青春少艾的姑娘们不需要太多脂粉首饰妆点,便如一朵朵盛开的名花般娇艳。
这戏楼里就仿佛春日的园子般,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一阵见礼后,舞阳就在居中的凤座旁坐下了,戏楼里服侍的宫女们赶紧给她们都上了热茶,布上了瓜果点心。
“舞阳,你可总算来了。”云华笑吟吟地盯着舞阳,指了指戴在胸口的那朵珍珠珠花,逼问道,“快说说,今天皇后娘娘给大伙儿发了这么多珠花,到底有什么打算?”
舞阳慢悠悠地捧起了茶盅,但笑不语。
端木绯一头雾水地看着云华。
涵星在一旁解释道:“绯表妹,你还不知道吧?迎春宴里,每年皇后娘娘都会安排我们玩个小游戏,热闹热闹气氛。去年的迎春宴在元宵前一天,就让我们亲手做了元宵花灯……”说着,涵星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白皙娇嫩的手,她这双手只会琴棋书画,哪会做灯笼啊。
丹桂数着白皙纤细的手指,接口道:“前年是以‘春’为题赋诗一首,大前年是画的百花迎春,再往前一年是投壶……绯妹妹,我最不擅长投壶了。”
听丹桂一一道来,其他贵女也有几分怀念,仔细想想皇后娘娘为了迎春宴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说笑间,众女的目光便又看向了舞阳,追着舞阳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试探着。
一旁的端木绮看着这一幕,脸上看似抿嘴浅笑着,但是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原来不仅仅是涵星、舞阳,不知不觉中,端木绯这个贱丫头与这些京中贵女都亲如手帕交了。
而她却被排挤在外!
端木绮垂下眼睑,幽暗的眼底像斑驳陆离的树影一样阴森冷然……
忽然,楼下的大堂地骚动了起来。
一楼的那些公子们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皆是齐刷刷地朝正门方向望去,不时有“皇后”、“贵妃”、“大皇子”等等的称呼飘了上来。
于是,那些姑娘们也从二楼的窗户朝外望去。
只见戏楼外一条青石板小径的尽头,一群衣着华贵的人众星拱月地簇拥着一袭翟衣的皇后朝这边缓步走来,随行的人员还有端木贵妃、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等人,看来声势赫赫。
楚青语也和其他姑娘一起站在窗边,静静地俯视着七八丈外的皇后一行人,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皇后右后方某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上。
“县主,”身旁的曾三姑娘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着九华说道,“我听说皇上和贵妃娘娘似乎也有意为大皇子选正妃,县主您可听过没?”
楚青语不由朝曾三姑娘看去,脸上不动声色,眸子里一片幽深,如一汪无底深潭。
九华似有心事,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那又关本县主什么事?!”
九华坐在栏杆旁,根本就没起身,手里随意地揉着一方绣花丝帕,脑海里还在想着《凤女参佛》那些事。
当她一个时辰前乍听那徐姑娘说起那出《凤女参佛》时,还以为对方是在讽刺自己的母亲长庆,可是没过多久,她就从女眷之间的流言蜚语中,得知原来那个什么《凤女参佛》的主角暗指的竟然是舞阳……却害自己一时冲动在端木绯和耶律琛她们跟前丢了脸面!
九华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朝舞阳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道锐芒。
这时,皇后和端木贵妃已经蹬蹬蹬地上了楼,众女皆是起身给二人行礼。
待皇后坐下后,众人也纷纷坐下,跟着就有嬷嬷殷勤地奉上了烫金的戏折子,含笑道:“还请皇后娘娘点戏。”
皇后随手打开了戏折子,还没看,就听一个娇蛮清亮的女音从右边传来:“皇后娘娘,听说最近京里有一出戏叫《凤女参佛》,有趣得紧,不如让他们演来看看如何?”
说话的人正是九华。
闻言,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场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气氛凝滞。
这戏楼里已经有近半的人听说了关于舞阳和僧人的那些风流事,至于那些不知道的人也会审时度势,心知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