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263节

看着罗其那扭曲的右小臂,端木绯暗暗惋惜,视线上移,盯着匾额上“百草堂”三个金漆大字,心里不由想道:这到底是意外还是……

就在这时,百草堂里又走出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大汉,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你们两个穷书生怎么还不走?!难道还要本大爷拿扫帚赶人不成?!”那大汉说着撸了撸袖子,随手抓起了一把沾满灰尘的竹扫帚。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灰衣学子仰首对着大汉怒目而视,“朗朗乾坤,你们这黑心的医馆就不怕遭天谴吗?”

“徐兄……”罗其虚弱地看着灰衣学子,嘴唇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额头渗出了一片虚汗,“算了吧,我们走吧。”

“可是罗兄,你的胳膊要是再不治……”灰衣学子痛惜地看着挚交,这些日子,他们的银子都已经给了这黑心医馆作为药钱,如今早已是囊中羞涩。而罗其的伤不能再拖了!

端木纭也把这一幕幕看在了眼里,眉宇深锁,且不说到底是不是这百草堂把这举子的胳膊给治坏了,就看对方这蛮横的态度已经让人觉得忍无可忍。

端木纭吩咐丫鬟道:“紫藤,你去拿十两银子给他们,让他们赶紧去别家医馆。”这举子的伤须得尽快医治才行。

“纭表妹,此事还是交给我吧。”李廷攸微笑着朝姐妹俩走近了一步,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那西斜的日头,提议道,“纭表妹,绯表妹,你们俩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今日是除夕,时人都讲究这一天要赶在天黑前回家祭祖。

这件事由李廷攸出面肯定更为合适,端木纭二话不说就应了:“表哥说得是。”

李廷攸拱了拱手以示告辞后,就大步流星地朝两个学子走去。

“两位兄台,且听我一言……”

李廷攸完无视了百草堂的人,直接与那两个学子说着话,对方面上露出感激之色,皆是郑重其事地对着李廷攸深深作揖。

接着,李廷攸就带着两个学子沿着昌兴街往前走去。

“姑娘。”车夫很快就把马车赶了过来,端木绯正打算上车,眼角的余光正好瞟见不远处的罗其忽然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朝百草堂的方向望了一眼。

对方那黑漆漆的眸子幽沉幽沉,如寒潭,似深渊,黑沉得没有一丝光亮。

“罗兄?!”

那灰衣学子疑惑地唤道,罗其就平静地转回了头,跟随李廷攸和灰衣学子渐行渐远。

两个学子离去了,百草堂的人也施施然地回了大堂,一切又归于平静。

其他人见热闹散场,也纷纷四散而去,嘴里还在七嘴八舌地说着刚才的事。

昌兴街上渐渐空旷起来,车夫高高地甩起马鞭,“啪”的一声,马车就“得得”地往前驰去,一路顺畅地回了尚书府。

酉初的天还亮着,彩霞满天。

姐妹俩下了马车后,就直接去了永禧堂。

贺氏笑吟吟地受了二人的礼,这几日贺氏的心情一直不错,一来是因为过年,二来也是想着年后的迎春宴。

“纭姐儿,绯姐儿,”贺氏知道她们今日出门是要去皇觉寺,笑着与二人闲话家常,“今儿可有在皇觉寺求了签?”

本来贺氏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以示亲近,却不想端木绯神情肃然地答道:“回祖母,孙女今天特意给府里求了一签。”

她板着一张小脸,神情和语气都甚是凝重,引得贺氏心中一阵惊疑不定,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绯姐儿,这签文如何说?”贺氏谨慎地问道。莫非有什么不妥?

端木绯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祖母,签文上说:‘冲风冒雨去还归,役役劳身似燕儿。衔得泥来成叠后,到头叠坏复成泥’。孙女看着签文百思不得其解,就特意请了寺内的高僧解签。大师说,天命自有天定,天命不可违背,若是强求,轻则累及至亲,重则祸及满门。”

闻言,端木纭惊讶地挑了挑右眉。她们今天上午的确是去了趟皇觉寺,但是只是捐了些香油钱,可没求过什么签啊。

端木纭不动声色地暗暗瞥着端木绯,却见端木绯飞快地冲她眨了一下眼。

端木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签文,正色又道:“祖母,大师说了,若是不信,可将这签文放在佛龛下供着,今日内必会天有天雷示警。”说着,她就恭敬地把签文呈给了贺氏。

贺氏看着签纸上那雄强圆厚、庄严雄浑的字迹,扫了一眼后,目光直愣愣地停顿在最后那句上到头叠坏复成泥。

她瞳孔微缩,眼神中露出一丝敬畏之色……

第151章 触怒

永禧堂里,静悄悄的,夕阳的余晖映得满室昏黄。

端木绯和端木纭早已告退,宴息间中只剩下贺氏和游嬷嬷主仆二人。

贺氏的右手还捏着那张微微泛黄的签纸,目光在签文上反反复复地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突然问身旁的游嬷嬷道:“……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游嬷嬷心里暗暗念了声佛,可不敢乱说话,只得含糊地说:“皇觉寺的高僧佛法高深。”

比起五台山、灵隐寺、白马寺这些天下名寺,皇觉寺只能算京城小庙,可是百余年来,皇觉寺能深受大盛皇家贵胄的敬重,自然也是有其高明之处,比如如今在大雄宝殿为香客解签的远智大师佛法高深,解签素有独到之处,精准犀利得很。

贺氏笃性佛法,这些事无须游嬷嬷开口,贺氏也清楚。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贺氏的另一只手慢慢地转着手里的佛珠,一颗接着一颗,心里还在回想着端木绯转述的那几句话。

天命自有天定……

贺氏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念着,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天,这大盛能称得上“天”的也唯有“天子”,也就是皇帝了。

天命,指的难道是皇帝那道指婚的圣旨?

想着,贺氏下意思地用力捏紧了张签纸,眯了眯那双浑浊的眼眸,眸光尖锐如刀芒,神色犀利如鹰隼。

这时机也太巧了吧?会不会是端木绯知道了自己和贺太后的念头,所以拿签文来故弄玄虚?

这个猜测才刚浮现,又立刻被贺氏否决了:不会的!

她和贺太后谋划之事就连端木绮都只知她求了太后,却不知晓其中的细节,端木绯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贺氏的神情渐渐地坚定了起来,心里有了成算。

现在想再多也没用,既然大师说供在佛龛下,会有惊雷示警,那就试上一试就是。

贺氏缓缓站起身来,朝一侧的锦帘走去,游嬷嬷步履无声地跟了上去,主仆俩鱼贯地穿过两道锦帘,就来到了一个小小的佛堂里。

正前方靠墙放着一张雕莲纹的紫檀木案几,案上的佛龛里供奉着一座端庄肃穆的白玉观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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