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冷箭,也没有刺客。
两个暗卫依旧不敢大意,警觉地环视着周围。
“踏踏踏……”
隆隆的马蹄声更近了。
那手腕受伤的三角眼刺客见状,想要往一条巷子的方向撤退,可惜,墨酉与墨戌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如愿。
墨酉右脚往地上一挑,就把地上的一把长刀挑了起来,朝那三角眼的刺客飞了过去,逼得对方赶忙收住了步子,还踉跄地倒退了两步。
“吁”
二三十个五城兵马司的人终于策马到了,马匹们发出阵阵嘶鸣声,急躁地踱着蹄子。
“护驾,拿人!”
为首的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厉声下令,神色冷然。
三十来岁的指挥使表面镇定,心里却是一阵后怕,暗道:幸好端木四姑娘没事,否则在他们西城兵马司的地盘上,未来的皇后有个万一,他们西城兵马司那是难辞其责!
五城兵马司的人立刻就动了起来,有的人将一伤一晕的两个刺客拿下,有的人留下来护在马车周围,还有的人根据暗卫提供的讯息去追击逃走的其他刺客。
至于街上那些围观的路人,也被五城兵马司给驱散了,大槐街上,很快又变得井然有序,唯有那掉落在的箭矢提醒着路人方才发生过什么。
之后,那指挥使给端木绯见了礼,又殷勤地主动请缨把姐妹俩送回了沐国公府,这才告辞。
姐妹俩遇袭的事在府中也激起了一片水花,张嬷嬷紧张地让人煮定神茶,又派人去通知端木宪。
端木宪回来得比预计更快,不到一炷香功夫,他就匆匆地从户部衙门回来了,这时,姐妹俩才刚刚收拾好自己。
端木宪来得这么快,不仅仅是为了刺客的事,还有发生在京兆府的那桩案子。
一见面,他就担忧地对着端木纭抛出了一连串问题,问京兆府的事,问京兆尹有没有为难她,问案子是怎么结的,又叮嘱丫鬟去熬些安神茶,生怕端木纭在公堂上受了惊。
“大丫头,我知道你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咱们不怕君子,就怕小人与伪君子。你是瓷器,没必要与烂瓦碰。”端木宪正色道。
他是想告诉端木纭,以后有这种事,她就该让人来找自己!
端木纭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祖父,我不怕!”
端木宪赞赏地捋了捋胡须,心道:不愧是他们端木家的血脉,胆子够大!
然而,紧接着,他的脸色又僵住了,就见端木纭一派泰然地说道:“若是真有什么事,岑公子一定会来。”
“但是今日的公堂上,他没有出现,那就代表这是一个局。”
“所以,我不怕。”
端木纭确信如果自己真的出事,岑隐就一定会出现。
过去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她一出事,岑隐都会设法护着她,对她来说,她并非单独一人,她的身后始终有岑隐在。
岑隐既然没有去京兆府大堂,那就意味着,岑隐正打算利用这件事谋划什么。
所以,她不怕,也不慌。
所以,她反而顺势引导那些举子去公主府告御状。
而结果也正如她所预料得那般。
端木纭漂亮的柳叶眼明亮而有神,唇角含笑,那么笃定,那么豁达,那么自信。
端木宪直直地凝视着端木纭,神色极为复杂。这丫头就这么全心全意、掏心掏肺地相信岑隐?!
端木纭还反过来安抚端木宪道:“祖父,您放心,我是不会有事的。”
有他在,她就绝对不会有事。
说话间,端木纭的瞳孔更亮了,神采奕奕,顾盼生辉。
端木绯在一旁频频点头,唇角弯弯,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没错,岑公子是不会让姐姐有事的,就像阿炎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端木宪依旧看着端木纭。
从她神采飞扬的脸上,他看不到一点惶恐,看不到一点不安,就仿佛她与岑隐之间有着绝对的信任和默契,任何人也无法插入到他们之间。
“……”端木宪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经过今天这一遭,端木宪意识到了一点,无论他说什么都没用,端木纭是不会因此而动摇的。
然而,对端木宪来说,他依然不想他好好的孙女走这么一条死路。
他的宝贝孙女明明可以有更光明、更安稳也更妥当的未来。
偏偏,端木纭跟长子一样太倔了,明知是死路,还非要走下去,还走得这般坦然,这般执着。
端木宪板着一张脸,面沉如水。
他生硬地转过了话题,用命令的语气说道:“长辈说的话,都是为你好,你听着就是。让你喝定神茶你就喝,别嗦。”
端木宪这番话颇有几分一语双关的味道。
端木纭是个好孙女,不会惹祖父生气,笑眯眯地应了:“嗯,祖父,您放心,我听祖父的。您让我喝几天,我就喝几天。”
放心?!端木宪哪里能放心,觉得孙女又在戳他的心肝了。
端木绯瞧着端木宪神色不对,贴心地去给他沏茶。
当端木宪端上了小孙女沏的茶时,神色又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看看端木绯,又看看端木纭,难免就想到了香消玉殒的端木绮。
端木绮也是他的孙女,才十八岁而已,本是最美好的花样年华,她比大孙女年纪还小,居然就这么没了……
端木宪就算对端木绮这个孙女再不喜,当他听闻她身死的消息时,还是痛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