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证据确凿,然而,京兆尹到现在还迟迟不判,分明就是惧于首辅家的权势,又或是忌惮端木大姑娘的亲妹是未来的皇后!
这朗朗乾坤,竟然有人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包庇杀人凶手!
也难怪这位端木大姑娘从头到尾都是气定神闲,这分明就是仗势欺人,笃定了京兆尹不敢治她的罪!
此刻,这些学子再看向端木纭时,又是另一番感觉。
这位端木大姑娘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自绝在她跟前还面不改色,不简单啊!
是啊,那个叫夏堇的丫鬟若非是被端木纭逼到绝路,何至于要以死明志呢!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这些读书人越想越是义愤,心口似乎团团火焰在灼烧着。
“何大人!”一个中等身形的青衣举子对着公堂上的何于申拱手作揖,朗声道,“杀人偿命,请大人一定要禀公处理,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错。”另一个蓝衣举子也是高声附和道,正气凛然地望着何于申,“不然吾等就要去宫门击登闻鼓,告御状,让皇上做主!”
周围的其他学子隐隐以这二人为首,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响起了一片应和声:
“没错没错!”
“若是不能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那岂不是让两条人命就此冤死!”
“必须要给死者一个交代,给死者的家属一个交代!”
“……”
这些学子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越来越高亢,恍若一锅煮沸的热水般沸腾了起来。
何于申环视着公堂外这些群情激愤的学子,几乎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
他该怎么办呢?!
何于申下意识地又看向了公堂中央的端木纭。
在一片躁动的喧嚣声中,端木纭依然气定神闲,并没有为周围的鼓噪而慌神,她优雅地亭亭而立,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周围的其他人隔绝开来。
看着端木纭,何于申就想到了端木绯,想到了端木绯身后的岑隐和新帝……
何于申紧紧地握着惊堂木,眸色渐渐沉淀了下来。
与此同时,公堂外的那些百姓也没闲着,一个个议论纷纷,只是他们的着眼点与这些读书人不太一样。
“大姐,你说这端木四姑娘到底是不是邪祟、妖孽?”一个着青衣的中年妇人眉头深锁,拉着一个灰衣老妇问道。
那灰衣老妇看来忧心忡忡,又朝之前夏堇倒下的地方看去,迟疑地说道:“我听着方才那个丫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我看十有八九了!”另一个面容清秀的圆脸少妇神色古怪地凑过来与她们搭话,“哎呦!这妖孽附身,迷惑君王,还进宫做了皇后……这岂不是,岂不是……”
“妲己?!”
不知道是谁颤声说道。
妲己祸国的故事,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那也是耳熟能详的。
他们齐齐地倒吸了一口气,神色变得更复杂了,就像是一层层看不见的阴云笼罩在他们心头,心头沉甸甸的。
妖妃祸国那可是不祥之兆,那个苏妲己可是凭一己之力让商朝灭国,他们大盛会不会也走上商朝的旧路呢?
百姓们躁动不安地想着,面面相觑。
“啪!”
公堂上的何于申又一次重重地敲响了惊堂木,如雷动的声响震得公堂内外静了一静。
那些百姓与学子们皆是噤声,齐刷刷地看向了京兆尹,目光灼灼,如数百道利箭般。
何于申顶着压力,用强硬的语调说道:“此案证据不足……”
何于申是打算先退堂了再说,但是,端木朝可不会让何于申这么轻易就如愿。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要是今天让何于申与端木纭蒙混过去,下一次,想要定端木纭的罪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何大人,”端木朝立刻就打断了何于申,厉声道,“人证物证都在,怎么能叫证据不足!必须将凶手严惩!”
端木朝眼神阴鸷地瞪着几步外的端木纭。
这一刻,不止是杀女之仇,这些年来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要不是端木纭姐妹俩,他们二房怎么被老爷子给弃了,都是这对姐妹离间了他们父子。
公堂外的学子们紧接着也喊了起来:
“没错,必须严惩凶手!”
“不惩凶手,实在天理难容!”
“……”
学子们纷纷叫嚷着,群情激愤,宛如海浪般一浪接着一浪,一片万众一心的架势。
“公堂重地,不许喧哗!”
何于申又一次重重地敲响惊堂木,态度强势。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能再瞻前顾后。
“……”方嬷嬷眉宇深锁,更急了。
现在的形势明显对端木纭不利,就算京兆尹不敢随便定端木纭的罪,但是这些学子们口诛笔伐的,端木纭的名声,还有端木绯的名声,经过今天这一闹,怕是要彻底毁了,也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
仿佛在验证方嬷嬷心底的担忧似的,那些学子们的叫喊声更响亮了,把何于申的声音也淹没了。
“岂有此理!这京兆尹分明是要偏袒杀人凶手!”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怎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我们去皇城外静坐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