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内阁阁臣们再次对视了一眼,神情微妙。
慕炎一没令三司会审,二没皇帝的“旨意”,直接就宣布镇北王薛祁渊无罪复爵,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随即阁臣们就恢复了正常,破罐子破摔地想着:反正慕炎一贯如此,一贯随性。
再说了,本来镇北王府就是无辜的,复爵也是应该的。说得现实点,即便镇北王府复爵,那也不过就是死后的虚名罢了,毕竟镇北王府已经没有后人了。
镇北王的爵位也仅止于薛祁渊这一代。
几位阁老也都是经历过三代皇帝的老臣了,他们都曾见过薛祁渊,回想往昔种种,也都觉得唏嘘不已。
殿内静了一静。
慕炎根本就不在意几位阁老怎么想,继续下令道:“腊月十五日,为崇明帝后和镇北王夫妇落葬,迁入新帝陵。”
阁老们又是一惊,微微张大眼。
范培中抬眼朝慕炎看去。
尽管礼部早先就上了折子问起崇明帝后落葬的事,但慕炎一直没有批复,范培中以为慕炎是想挑一个良辰吉日,也没催,没想到慕炎现在一批复,居然还连镇北王夫妇也捎上了。
范培中定了定神,迟疑道:“摄政王,这在大盛朝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臣子与皇帝同葬入帝陵,即便臣子只是葬在副陵,在大盛朝,这却是史无前例的事,更何况还是在同一天迁陵。
这个恩典太大了!
范培中才说了一半,慕炎就已经不想听了,打断了他:“此事已定。”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几位阁老们也就噤了声,由着慕炎去了。
于是,当天下午,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这件事。
早在昨日镇北王夫妇的棺椁回京时,他们也猜到镇北王要正式平反复爵了,不过也没想到慕炎的动作这么快!
文武百官最近乖觉了许多,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关乎朝堂社稷的大事,大都没有质疑,也没有反对。
但也有些人对此阴阳怪气地提了几句:
“这都没三司会审过,薛祁渊到底冤不冤还不好说呢!”
“摄政王这是要把当年皇上治罪过的人都平反过来不成?他忙得过来吗?”
“摄政王让薛祁渊迁入帝陵,怕是抬举薛祁渊为假,打今上的脸才是真的吧?”
“……”
那些话句句带刺,说得很不好听。大部分人就算听到了,也不敢接这话。
当日,慕炎就有了反应,下令那两个说闲话的官员去为崇明帝和镇北王守陵。
慕炎雷厉风行,威吓之意昭然若揭。
这下朝堂上下彻底噤声了,除了感慨镇北王得此恩典外,是一句不该说的闲话也不敢多说,生怕自己被慕炎拿来杀鸡儆猴。
慕炎以摄政王的身份上位,也不过短短半年,只这半年,已经足够让文武百官意识到,慕炎看着性情与行事风格跟岑隐迥然不同,却一点也没有比岑隐好糊弄。
当机立断,杀伐果断。
这些天,礼部上下再次忙得昏天暗地,范培中在衙门歇了几夜,改了又改,总算把帝后迁陵的仪程写好了。
这一次,端木绯同样也会去。
于是乎,端木家又迎来了礼部的官员,还是礼部尚书范培中亲自登门,与端木绯细说当天的仪程。
“端木四姑娘,你别担心,当日的仪程简单得很,您只要跟着摄政王一起行个礼、磕个头就可以了。”
“我先与姑娘大致说说,姑娘就随便听听。我从宫中带了两个嬷嬷过来,这两天再让她们跟姑娘细说,姑娘可以提前演练一下。”
范培中的态度客气极了,生怕端木绯不肯去。
端木绯好不容易截着范培中的话尾表了态:“这是应当的。”
崇明帝后和镇北王夫妇迁陵那日去磕个头本就是应该的。
范培中如释重负,看着端木绯笑得更殷勤了,觉得端木家这位四姑娘性子真是好,配慕炎那个不按理出牌的摄政王实在是可惜了……
范培中在心里感慨地想着,再一想,又觉得好像不太对。慕炎再不着调,那也好歹是未来的天子,自己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大不敬呢?!
范培中赶忙端起茶盅,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理了理思绪,细细地说了起来:“端木四姑娘,钦天监已经择了吉时,当日一早,摄政王会率文武百官从午门出发,先往太庙,告祭祖先……”
接下来的一盏茶功夫,屋子里只剩下了范培中一个人的声音。
碧蝉听着这些繁琐枯燥的仪程,只听得头都大了,觉得这位范尚书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刚刚居然还敢厚颜说仪程“简单”。
端木绯过耳不忘,听过一遍就把仪程记住了。
范培中与端木绯说完了仪程后,就没再久留,匆匆地走了,只留下了那两个教导礼仪的老嬷嬷。
端木绯吩咐人先带这两个嬷嬷下去安置。
两个嬷嬷就随绿萝先退下了,她们前脚刚走,后脚端木纭就闻讯而来。
“蓁蓁,我听说简王把镇北王夫妇的棺椁送到了京城,可是真的?”端木纭直接问道,在妹妹的身旁坐下了。
“嗯。”端木绯点了点头,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说了,“阿炎打算让镇北王夫妇也和他父皇母后的遗体一并迁入帝陵。”
“……”端木纭抿唇沉默了,脑海中浮现某张俊美的面孔,心口猛地一缩。
他一定很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