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家因为崇明帝后的死对朝廷不满已久,所以暗中勾结了外族,许明祯还以姻亲的身份威胁我协助他们。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已虚与委蛇!”
说话的同时,孙鼎忍不住又瞥向了不远处的岑隐。
岑隐悠然地喝着茶,姿态优雅,透着几分雍容矜贵,身上那袭大红色的麒麟袍红得如鲜血般刺眼。
慕炎还在剥着炒花生,手边的花生壳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笑眯眯地说着:“这花生炒得不错,颜色漂亮不焦壳,味道又香,用的还是上好的茶油,我看着比得上云庭酒楼的炒花生还好吃。东厂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慕炎说得随意,但是听在在场其他人的耳中,却是各有想法。
许夕玉暗道果然,在慕炎和岑隐的合作之中,果然是岑隐占上风,以致慕炎这未来的新君还要对着岑隐奴颜媚骨。
至于小蝎,嘴角抽了抽,他已经可以猜到这个厚脸皮的摄政王下一句会说什么了。
果然
“小蝎,待会儿给我包一袋花生,我拿回去下酒吃。”慕炎晃着二郎腿吩咐道。
孙鼎见慕炎和岑隐看都没朝他看一眼,心不免有点慌,下意识地去看身旁的许夕玉。
他和许夕玉一直没机会说话,但是他明白她的意思,咬死许家。许夕玉也是这么做的,之前无论曹由贤怎么审她,她都坚持咬死了许家。
孙鼎也赞同她的想法。
咬死许家,也许是他们孙家唯一的生路了。
但是现在,看着慕炎漫不经心的样子,孙鼎的心里不免有些没底了。
慕炎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他真的在意许家、看重许家的话,这个时候,慕炎难道不是应该喝斥自己胡说八道吗?!
慕炎现在的态度让孙鼎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反应才好……
许夕玉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孙鼎,微不可见地对着孙鼎点了下头,示意继续。
许夕玉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这个时候,他们决不能退,不能认输。
谁先退,谁就输了。
许夕玉的下巴昂得更高了,道:“我都说了,是许……”
这一次,许夕玉还是没机会把话说完,曹由贤随意地抬手做了个手势,下一瞬,一个东厂番子就气势汹汹地上前了两步,如闪电般骤然出手,右手扣住许夕玉的下巴,不知怎么地一推一扭,“咔哒”一声就卸了她的下巴。
“……”许夕玉痛得眼眶中霎时盈满了泪水。
连一旁的孙鼎都感受到了许夕玉的痛意,浑身一颤,脸色更难看了。东厂多的是刑讯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曹由贤用尖细的声音冷冷道:“许三姑娘,还没轮到你呢,急什么!”
许夕玉的眼睫微颤,两行清泪立刻自眼角流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看来楚楚可怜。
偏偏东厂可没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在他们眼里,许夕玉不过是一个阶下之囚,一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曹由贤不再理会许夕玉,又接着审问孙鼎:“孙鼎,口说无凭,你口口声声地说是许家威胁你,可有何凭证?!”
“……”孙鼎抿着嘴,无言以对。他又怎么可能有凭证!
许夕玉强忍着剧痛,拼命地向孙鼎眨眼睛,让他千万不能松口,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慕炎又不是瞎的,自然也把许夕玉的这些个小动作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神情惬意,仿佛在看一台大戏般。
他随意地把一颗剥好的花生米往上一丢,准确地抛进嘴中。
“咔呲,咔呲……”
那细微的咀嚼声在此刻寂静的审讯室中显得尤为响亮,在孙鼎耳边无限放大。
孙鼎咬了咬牙,昂首看着曹由贤,又道:“许明祯老谋深算,为人一向小心,从不留下任何实质的凭证。”
审讯室内,静了一静。
曹由贤深深地凝视了孙鼎片刻,挥了挥手,淡淡道:“带下去。”
“……”孙鼎惊讶地微微睁大眼,没想到曹由贤居然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自己。这不像是东厂的行径啊!
两个东厂番子眼神更冷了,立即领命上前,一左一右地钳制住孙鼎的双臂,粗鲁地把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孙鼎下意识地又想去看许夕玉,却听曹由贤慢条斯理地又道:“既然不招,那就不用留着了,反正孙家的人多的是!少一个不少。”曹由贤从头到尾脸上都带着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孙鼎和许夕玉心里皆是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东厂番子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这对舅甥心里的疑惑。
其中一个东厂番子毫不迟疑地出手了,对着孙鼎的头颅一抓一扭。
又是“咔哒”一声,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响亮。
那东厂番子猛地扭断了孙鼎的脖颈,动作快得肉眼几乎捕捉不及。
孙鼎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头就无力地歪了下去。
他的两眼睁大,眼珠子几乎瞪凸了出去,那双曾经精明的眼眸此刻浑浊不堪,死气沉沉。
即便是许夕玉没有探过孙鼎的鼻息,她也可以确信孙鼎已经死了。
许夕玉呆住了,俏脸上血色全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尖叫,却因为下巴被卸而发不出声音。
他们真的敢杀人!
孙家还没定罪呢,她的大舅父可是宁州布政使,是堂堂封疆大吏,东厂居然敢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说杀就杀!
东厂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