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傻得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杆枪!
这下,江家算是彻底完了,不可能再翻身了。
江德深脸色煞白,全身都剧烈地颤抖着,双目喷火,愤怒、惶恐、惊疑皆而有之。
他的亲生女儿骗了他,她把江家当作是替死鬼。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行。他要去找她!
江德深咬牙吩咐道:“去备马车。”他要去封家!
“是,老太爷。”青衣小厮连忙领命,步履匆匆地出去了。
江德深深吸一口气,一撩袍,大步流星地朝雅座外走去,他的长随连忙也跟了上去。
江德深越走越快,恍如一头愤怒的犀牛般在走廊上横冲直撞。一个小二正要从另一间雅座中走出,瞧着他气势汹汹的样子,立刻就退了回去。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惊叫声从大堂方向传来,跟着是“咚咚咚”的滚动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老太爷!”
“有人不小心摔下楼梯了!”
“快,快去叫大夫!”
各种尖叫声此起彼伏,不少雅座的客人们也闻声而来,往楼梯的方向看来,整座酒楼都炸开了锅。
“老太爷。”长随“蹬蹬蹬”地下了楼,跑到倒在地上的江德深身旁,声嘶力竭地叫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江德深的额头一角撞得一片青紫,鲜血混着尘土汩汩流下……
江德深勉力地睁开眼,鲜血滴在眼睛上,他的视野有些模糊。
“……”他惨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朝身旁的长随看去,双目瞪得更大了,那流淌着鲜血的眼睛看着恍如恶鬼般恐怖。
别人不知道,但是江德深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他不是因为脚滑才不慎摔下了楼梯,是有人在后面重重地推了他一下。
而当时,他身后的人也唯有他的长随,再没有别人。
所以,是他推了自己!
是他想要害死自己!
怎么会呢?!江德深死死地瞪着长随那张故作悲怆的面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除了愤怒外,更多的是不甘心。
这可是他的亲信啊,这个贱奴居然背叛了自己!
他千算万算,算计了一辈子,最后栽在了自己的女儿和亲信的手里……
“你……”
江德深心里的不敢更浓了,他想说什么,立刻就被长随撕心裂肺的声音压了过去:“老太爷,老太爷您没事吧?”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
“……”
无尽的黑暗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江德深再也抵抗不了,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彻底沉沦在黑暗与阴冷之中。
只留下一酒楼的酒客们神色惶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酒意全消。
三皇子被苏娜招为王夫的事,慕炎自然也得了禀报,而且远比江德深所知更为详尽。
“公子,之前慕景的行踪一直很隐蔽,直到前几日,南怀伪王苏娜宣布和大盛结亲,立其为王夫,还说,大盛朝现在被人‘篡国’,和他们怀国一样,说慕景才是大盛的正统继承人,他们两人结亲,就是两国结亲。”
一个方脸小将如影随形地跟在慕炎身旁,有条不紊地禀着。
慕炎负手慢悠悠地缓行于林荫之下,周围静悄悄的,幽静祥和,只偶尔有雀鸟振翅飞过的声音与风拂树叶声交错着响起。
慕炎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处漫步,方脸小将却是浑身紧绷,一边走,一边留心着周围的布局以及来来去去的东厂番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来东厂,若非外面的匾额错不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带着几分雅致、几分幽静的地方居然是东厂。
方脸小将还在继续禀着:“那伪王还说,待他们收复大怀后,就起兵助王夫收复大盛,从此两国为一国,同为怀国。”
“她宣称自己乃是圣女降世,有神明庇佑,将带领大怀开疆辟土,慕景就是受神明指引来到她身旁。她这番神神道道的言论已经蛊惑了不少怀州的圣火教信徒。”
方脸小将的言语中露出几分不屑,觉得这个什么南怀女王简直是大言不惭,以为愚弄几个怀州愚民就能成事,真真可笑!
慕炎冷笑了一声,随口问道:“我记得上次不是说那什么圣女已经立了一个王夫了?”
方脸小将脚下的步伐缓了一缓,神情透着几分古怪。
他清了清嗓子,才答道:“听说,她是立了两位王夫,不分大小。”
方脸小将不禁在心里不以为然地摇头:这些个蛮夷还真是不讲究。照理说,王后都没有立两个的先例,轮到王夫,这规矩改得倒是快。
更令他“钦佩”的是那位曾经的三皇子殿下,与别的男人共侍一妻居然也愿意,这还真是能屈能伸了!
也幸亏大盛还有公子,不然由着今上的儿子们昏招频出地闹下去,大盛只怕真要覆灭了。
话语间,二人来到一道铁门前。
大门外守着两个东厂番子,面无表情,浑身释放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走在前面给慕炎领路的小内侍停下了脚步,转身朝慕炎看来,目光在那方脸小将身上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摄政王,诏狱重地,闲人免进。”
他的言下之意是,这里只有慕炎可以进,旁的“闲人”止步于此。
方脸小将微微皱眉,心道:这侍也不知道在傲些什么,对公子也太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