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炎云淡风轻地摇着手里的折扇,淡淡地又道:“都是大盛子民,何必拼得你死我活呢?”
回应慕炎的仍然是一片沉默。
慕炎也不催促肖天。
他也知道,肖天是个聪明人,所以他能让泰初寨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肖天也是有个仁心、有大局观的人,所以泰初寨一直坚持着他们的侠义之道。
招安这两个字,自己说来容易,但是对于肖天而言,这关系到他和数万弟兄们的未来,不能由别人来替他决定。
之后,三人一路无语,只有雪玉撒娇的“喵喵”声此起彼伏,声音软绵绵。
秋日的园子里,暖意融融,花坛里随处可见怒放的菊花,千姿百态,姹紫嫣红,犹如那环肥燕瘦的美人,各具特色。
走过一大片菊海,前方就是一棵粗壮繁茂的老枣树,现在是枣树结果的季节,枝头挂满了拇指头大小的枣子,硕果累累,那些细枝被一簇簇枣子微微压弯。
枣树上还挂着一个秋千,此刻秋风习习,那秋千在风中来回摇曳着。
端木绯眼睛一亮。她以前也喜欢来这里荡秋千,只是她那会儿身子不好,祖母不许她荡得太高,只让稍稍荡几下。
弟弟小时候也喜欢这秋千,总让她推着他玩……
端木绯忍不住转头看向了肖天,就见肖天朝秋千走了过去。
肖天没注意端木绯的目光,很自然地坐在秋千上,来回晃了几下。
猫最喜欢来回晃的东西,雪玉一下子就被秋千吸引了,猫眼盯着肖天来回看了几下。
“喵呜!”
雪玉又在端木绯裙裾边乖巧地蹲好了,仰首看着它,轻轻地用牙齿咬了下她的裙子,似乎想说什么。
慕炎笑吟吟地看着雪玉,问道:“雪玉,你也想玩秋千?”
雪玉看也没看慕炎一眼,对着端木绯又乖巧地叫了一声:“喵呜!”
端木绯蹲下身,摸了摸雪玉柔滑的小脑袋。她知道雪玉不是想玩,是想看她玩。以前她在这里荡秋千时,雪玉经常蹲在旁边看着她。
慕炎也蹲了下去,伸手也去摸雪玉。
然而,他摸一下,雪玉就瞪他一眼,张嘴欲咬,只是慕炎躲得快,咬了个空。
眼看着慕炎就这么陪着端木绯逗起猫来,肖天的娃娃脸上一言难尽。
这家伙是来逗猫的,还是劝降的?
自己没答应,他不是应该再办法继续劝、继续哄吗?!怎么正事做了一半,就逗起猫来了?!
这个摄政王的脑子果然很奇怪!
想着,肖天脸上的表情更放松,惬意了。
他用力地荡着秋千,那秋千越飞越高,仿佛他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似的。
荡了十几下后,秋千才又渐渐地缓了下来。
雪玉已经完全忘了秋千的事,一眨不眨地盯着慕炎的右手,蓄势待发,一副与他较上劲的样子。
肖天的脚忽然点在地上,秋千随之停稳。
他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开口道:“若是招安,我的那些兄弟……”
慕炎闻言,目光从雪玉身上移开,又看向了前方的肖天,道:“泰初寨上下皆无罪。”
说话的同时,慕炎的右手没闲下,出手如电,又在雪玉的头顶摸了一把。
又被占了便宜的雪玉气得都炸毛了,一条尾巴高高地竖起,尾巴上的长毛全都炸开,好似鸡毛掸子似的。
端木绯看得忍俊不禁,连忙把雪玉抱了起来,温柔地给它顺毛,“雪玉乖!咱们不跟他计较。”
端木绯抱着雪玉到秋千上坐下了,一手抱着膝头的猫,一手抓着秋千轻轻地晃了几下。
“……”肖天怔怔地看着慕炎,薄唇微动。慕炎的意思是,他可以代表朝廷赦免泰初寨的所有罪名?!
这一刻,肖天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能做良民,谁又想土匪!
慕炎直视着肖天,目光清亮,神情坦然,意味深长地又补充道:“待日后,论功行赏。”
“论功行赏?”肖天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先是疑惑地挑了挑眉,再一想,他隐约明白了慕炎的意思。
慕炎想用他们泰初寨来平定晋州?!
所以,慕炎不单是想招匪为民,而是想让他们泰初寨的人上战场,以他们作为他手中的武器,那么一旦有伤亡,死的也是他们的人,朝廷还能白占了战功!
慕炎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肖天神色一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剑锋般射来。慕炎难道以为自己会像徐大坚一样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来牺牲寨子中的弟兄们吗?!
空气中,隐约有火花闪现。
另一边,端木绯悠然自得地玩着秋千,逗着雪玉,似乎全然不觉。
慕炎自然看出了肖天眼里的戒备,勾唇一笑,接着道:“小天,这几年,泰初寨在晋州声名赫赫,不少晋州百姓对泰初寨都颇为信服。朝廷中当然不乏比你出色的将领,但是他们对晋州的了解却远逊于你,对于晋州来说,一个熟悉晋州的人是平乱最好的人选,可是事半功倍。”
“我再拨三万禁军给你,由你来主导,平定晋州。”
“你觉得如何?”
慕炎负手而立,笑眯眯地直视着肖天,那轻描淡写的姿态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肖天已经呆住了,目瞪口呆,耳边只剩下几步外秋千荡起的吱嘎声。
三万禁军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
那可是三万训练有素的精兵!
他们泰初寨中能上战场的青壮汉,统统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