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外的几个金吾卫小将立刻会意,进来将泰郡王一左一右地钳制住了。
泰郡王拼命地挣扎着,但是他养尊处优,面对这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将根本毫无反手的余地。
两个金吾卫小将粗鲁地拖着泰郡王往厅外去。
眼看着自己快要被拖出去,泰郡王终于意识到慕炎炎多半是来真的,脸色更糟了,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慕炎,你欺人太甚!”
“你以为这朝堂是你一人说了算吗?皇上还在呢!将来到底谁能登上那天子之位还指不定呢!”
“……”
董氏彻底慌了,也怕了。
见慕炎说不通,她思来想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放低姿态去求慕瑾凡,柔声道:“瑾凡,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呢?”
“父子哪有隔夜仇!你快跟摄政王说说好话,让他放了你父王吧。有什么话,我们坐下好好说!”
董氏风韵犹存,苦苦相求时,泪眼朦胧,看着楚楚可怜。
慕瑾凡还没说话,泰郡王已经又叫嚷起来了:“你求这逆子做什么?他巴不得本王去死呢!”
“逆子,你为了攀上慕炎,连郡王府的基业都不要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重用吗?做梦!!”
“没有了郡王府,你什么也不是!”
“大盛宗室这么多,你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又算什么东西!!”
他这个逆子为了夺权,联合慕炎谋害自己,一定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泰郡王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慕瑾凡和慕炎,被两个金吾卫小将拖了出去。董氏也花容失色地追了过去。
慕炎撇了撇嘴,心道:泰郡王敢送美人来阴自己,那就打一顿,再夺爵,然后再打一顿!
泰郡王渐渐地被拖远了,可是他还在不死心地叫嚣着,怒骂着,整个人歇斯底里得仿佛一个疯子般。
精神这么好?!慕炎挑了挑眉,随口又对那金吾卫副指挥使吩咐道:“泰郡王太闹了,肯定是体力太好的关系,先打一顿再饿上几天吧。”
金吾卫副指挥使唯唯应诺。
慕炎觉得心里舒畅多了,抚了抚衣袖,又道:“瑾凡,我们走吧。”
慕炎一撩衣袍,率先跨出了厅堂,慕瑾凡跟在他身后也出去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府外走去,皆是沉默。
不知何时,阳光拨开了天上那层层叠叠的阴云,天空也随之亮了起来。
慕瑾凡抬眼朝天空望去,那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的眼睛一阵刺痛,眼前隐约浮现一层若有似无的水光。
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了母妃在对他微笑,如往昔般温和爽朗的笑……
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闭了闭眼,默默地调整着呼吸,当他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慕瑾凡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声道:“多谢公子。”
他平日里略显清冷的声音此刻带着一丝沙哑,此刻的他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父王落得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当初他嫌母妃累赘,为了保住他的爵位和荣华富贵,他就不惜害死他的结发妻子,那个为他生儿育女、侍奉公婆、操持家务的女子,完全不念一点夫妻情分。
现在,让他失去他所最重视的这一切,对他而言,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慕炎也停了下来,转身朝慕瑾凡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好好当差,爵位少不了你的。”
阳光下,他那双凤眸异常璀璨,异常明亮。
慕瑾凡也是一笑。
郡王府的爵位来自祖辈的恩荫,说来不过是因为他们是慕氏子弟罢了。
可他还年轻,他还可以为自己挣爵位,用他的爵位来给亡母争荣添耀。
慕炎年纪轻轻就率领南境军拿下了怀州为大盛新添一州,君然不过弱冠之年,就继承父辈的遗志在北境战场厮杀,已经连着收复了北境数城。
既然他们可以,自己也可以。
慕瑾凡定定地看着慕炎,神情变得坚定起来。
两人没再停留,又继续往前走去,离开了泰郡王府。
上了马后,慕炎本来打算去武英殿,又忽然改变了主意。这件事他办得这么漂亮,应该赶去跟蓁蓁讨赏。
慕炎迫不及待地打发了慕瑾凡,自己策马往权舆街那边去了。
来到端木府后,他照旧是爬树翻墙,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屋檐与墙顶之上,走了最近的捷径来到了湛清院。
他估摸着现在差不多是端木绯午睡的时间了,就先摸去了内室,可是端木绯不在那里。
慕炎便又往东次间方向去了,这一次,总算找到了端木绯。
她穿了一身鲜嫩的翠色襦裙,正坐在窗边,对着棋谱在棋盘上摆棋。
慕炎登时眼睛一亮,从树上轻盈地一跃而下,唤道:“蓁蓁!”
“阿炎!”端木绯立刻闻声朝他看来,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靥。
慕炎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一手抓在窗槛上,正打算一跃而入,身子又僵住了。
东次间里,除了端木绯,还有两人坐在另一边的罗汉床上说话,正是端木宪和端木纭。
这对祖孙都是同样的反应,狠狠地瞪着慕炎。
“……”慕炎的笑容僵了一下,在心底里一算:对了,今天是端木宪休沐的日子。也难怪蓁蓁这个时间没去歇午觉,原来是在这里“陪”她祖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