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姑娘,既然殿下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吧。”那安公公在一旁笑吟吟地接口道,“姑娘快回去吧。皇上只宣了长公主殿下一人。”
他言下之意就是催促端木绯赶紧离开这里。
然而,下一瞬,就见安平毫无预警地猛然出脚,一脚直接踹在了安公公的小腿胫骨上。
安公公痛呼了一声,脚下一个踉跄从五六阶高的石阶上翻滚了下去,在平地上又滚了一圈后,就一头撞在了下方一个巨大的陶瓷花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安公公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两眼一翻,显然是失去了意识。
端木绯看着这一幕,也觉得自己的脑门有些发疼,一时默然,心里叹息道:真不愧是封炎的娘啊!
“啪啪啪!”安平随手击掌三声,跟着,一个劲瘦的黑衣人就如幽灵般从殿宇的屋檐上纵身而下,落地悄无声息。
黑衣暗卫来到安平跟前,目不斜视地对着安平抱拳行礼:“殿下。”
“把人带下去吧。”安平一边吩咐,一边随意地挥了一下手。
“是,殿下。”
暗卫抱拳领命后,就快步走到了安公公身旁,右臂一抄就轻松地把人好像沙袋般扛在了肩膀上,绕过惊蛰殿,一下子就没影了。
夕阳渐渐低垂,天空布满了火烧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染红了猎宫上上方的天空,仿佛熊熊火焰燃烧在天际,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惊蛰殿外,只剩下了安平和端木绯二人四目相对。
周围一片寂静,偌大的庭院里空荡荡,气氛却不冷凝,甚至安平的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绯儿,你是怎么看出他有问题?”安平亲切地与端木绯闲话家常。
“是香味……紫述香。”
端木绯就把自己从安公公身上闻到紫述香的事简单地说了。
“根据《御香谱》上的记载,当紫述香与檀香这两种香融在一起,就会让人肝郁化火,君相火旺,痴痴呆呆,甚至产生一些幻觉……”说着,端木绯的神色有些古怪,“最后导致……‘花癫’之症。”
所谓“花癫”又称花心风,也就是俗称的花痴病。
端木绯话落之后,周遭又静了一瞬,安平唇角一勾,神色间多了一抹似笑非笑。
这时,刚才的那个暗卫又独自回来了,走到石阶下方,恭敬地禀道:“殿下,属下已经审问了那个阉人,他说是长庆长公主让人安排的,但他不知道其它,长庆长公主只是吩咐他把您带来此处,再点燃殿中的檀香香炉。”
“原来是她啊。”安平淡淡道,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再一看,却又波澜不惊,颇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她微微一笑,又对端木绯道:“绯儿,你先回去吧,本宫进去小坐片刻。”
端木绯歪了歪脑袋,仰首看着石阶上的安平,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
“殿下,我对调香之道还颇有几分研究,不知殿下可需要‘调香’?”端木绯嘴角弯弯,眯了眯大眼,瞳孔中闪着狐狸般的狡黠。
安平深深地看着端木绯,温和地含笑道:“那就劳烦绯儿出手了。”
二人都没有明言,却彼此心知肚明对方的心意,默契地相视一笑。
这一瞬,这一大一小的神情出奇得相似。
一旁的暗卫默默地移开了眼,觉得从这两人背后都看到了招摇的九尾,只差对着夕阳狂舞了。
第132章 花癫
端木绯离开了,跟着那暗卫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只留下安平一人,朝荣华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就转身走进了惊蛰殿内。
“吱呀”一声,惊蛰殿的大门关闭了。
外面的庭院里静悄悄的,直到端木绯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小径的一头,一个青蓝色的身影这才鬼鬼祟祟地从庭院外的一片芙蓉树林中走了出来,赫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
小宫女探头探脑地往端木绯离去的方向望了望,确信她不会回头了,这才放心地朝惊蛰殿那边走去。见殿宇的大门闭得紧紧的,小宫女总算松了一口气。
很快,小宫女转身又快步走了,完不知道某个角落里中有一双眼眸正似笑非笑地目送她离去。
夕阳落下了大半,天空一片昏黄,预示着黑夜即将到来。
小宫女熟门熟路地在猎宫中穿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正殿东北方的荣华宫,一直来到了东次间。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帘进去了。
里面已经点起了几盏八角宫灯,把屋内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长庆正慵懒地倚靠在美人榻上,她早就换了一身新的衣裙,乳白色的鸳鸯戏水刺绣肚兜,外面披着火红纱衣,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那纱衣的前襟半敞着,露出她胸口一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以及肚兜下那一抹深深的沟壑……妩媚动人。
美人榻旁,一个容貌清秀的蓝衣少年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方冰水泡过的帕子为长庆冷敷着左脸。
小宫女急忙恭声禀道:“殿下,安平长公主已经随安公公进了惊蛰殿。”
长庆撇开了那蓝衣少年的手,嘴角微勾,吩咐道:“你继续去守着,有什么消息就来回禀。”
小宫女应声后,就快步又退下了。
长庆随手拿起榻边一面团扇大小的龙凤纹棱花铜镜,朝镜子里看去。
冷敷了大半天后,她的左颊已经差不多消肿,只是脸上的五指印仍然清晰可见。
盯着铜镜中的自己,长庆眯了眯眼,眸露怨毒之色,嘴里喃喃低语:“安平,你胆敢如此待本宫,本宫定要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这紫述香可是个好东西,就让她的好皇姐好好“享受”一番吧!
今晚皇帝会带领朝臣在惊蛰殿中招待几个北燕使臣,过一会儿,他们就会亲眼看到安平那不堪入目的样子,届时,安平势必会声名尽毁,从此再无颜见人!
等受了这次教训后,安平想必能“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可不是伪帝那会儿了,她也该从过去的美梦中清醒过来,看清她自己的身份了!
想着,长庆心中涌起一阵快意与期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很快,这场她精心谋划的好戏就会拉开帷幕了,而她就等着瞧热闹吧!
长庆心中一阵雀跃,手里随意地做了一个手势,就有另一个俊美的翠衣少年捧着一个酒盏过来了。
“殿下,让我来服侍您吧。”翠衣少年微微一笑,漂亮的脸庞上殷勤而不失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