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绯说话的同时,绿萝就奉上了端木绯备的礼物。
这丫头委实礼数周到。许太夫人越看端木绯越喜欢,这小丫头俏皮可爱,就跟只软乎乎的小奶猫似的,完全没有传闻中刁蛮的样子,看来这传闻多少有些以讹传讹。
许太夫人对端木绯更满意了几分,与身旁的许明祯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许明祯大概能看出许太夫人心里的想法,心里还有几分保留:空穴来巢未必无因,还得再看看。
两人夫妻多年,许太夫人同样能猜到老头子在想些什么,她家这老头子啊,就是多疑。
许太夫人拉着端木绯的小手,继续与她寒暄:“绯姐儿,我听说你小小年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端木绯弯唇一笑,就听许明祯突然开口说道:“少年人要懂得谦虚,样样精通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许明祯板着脸,心里其实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想看看端木绯的心性。
“谦虚是好事。”端木绯还是笑眯眯的,却也没说自己不精通。
许明祯还是板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慕炎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外祖父,外祖母,蓁蓁就是样样精通。”
“琴书画就不提了,论棋,外祖父都不一定赢得了蓁蓁。”
这偌大的京城,除了温无宸,他的蓁蓁还没遇上过对手。
端木绯只是抿唇笑,笑得十分可爱,也没故作谦虚。
沉默某种程度也等于是默认。
许明祯挑挑眉,精明的眼眸中闪现一抹锐芒,被激起了好胜心。
许太夫人还不了解自家老头吗,知道他怕是棋瘾犯了,故意问道:“老……太爷,反正时候还早,要不你和绯姐儿下一局?”
柳嬷嬷立刻就对着丫鬟使了个手势,让她去取棋盘。
许明祯被许太夫人这么一说,也是心中一动。观棋风可观人品,这倒也不失为一个试探这小丫头的好法子。
许明祯捋了捋胡须,点头应了。
长辈都应了,端木绯自然没意见。
丫鬟很快就把棋盘和棋盒都捧来了,放在床边的案几上。
端木绯眼睛一亮,棋盘是上号的榧木棋盘,棋子是上好的云子,白子洁白似玉,黑子乌黑透碧,而且棋盘和棋子都保养得很好,看的出它们的主人是爱棋之人。
两人先猜了子,端木绯执白子,许明祯执黑子。
慕炎和许太夫人在一旁观棋。
执黑子者先行。
许明祯的黑子率先落在了棋盘上。
接着,端木绯拈起一枚白子,果断地落下。
你一子,我一子,此起彼伏地落下,间隔不过一弹指的功夫。
两人都是棋道高手,落子果决,没一会儿,棋盘上黑白棋子就星罗棋布地占据了半边棋盘,黑子与白子势均力敌。
屋子里寂静无声,除了清脆的落子声,唯有窗外的风拂竹叶声,分明宁静祥和。
许太夫人看得入了神,她的棋力虽然一般,不过老头子爱棋如命,她看多了,也养出了几分敏锐。
这小丫头的棋风看着与她这个人可真是大不一样。
怎么说呢?
就像是那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的女侠似的,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与这丫头软绵绵的外表实在是天差地别。
许太夫人朝端木绯专注的侧脸看去,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种感觉,这门婚事可能“不是皇帝做主”的。
难道说……
许太夫人抬眼朝慕炎看去,想问他,才张嘴,又闭上了。
只见慕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端木绯,目光灼灼,嘴角噙着一抹傻乎乎的笑,几乎可以看到他身后有一条狗尾巴在疯狂地甩动着,想让主人看看自己。
许太夫人不禁失笑。
不用问了,答案显而易见。
至于端木绯的品性,也不必再有任何怀疑了。
京中的那些流言肯定也瞒不住外孙慕炎的耳目,他既然认同了端木绯的人品,那么这丫头的品性自是没问题的。
许太夫人目露慈爱地看着慕炎。这孩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她也只希望他将来都能顺顺利利,得偿所愿,他母亲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想到早逝的长女,许太夫人眼眶微酸,胸膛起伏了两下。
她不想让人看出异状,赶紧撇开了视线,微微垂眸,努力平稳着心绪。
当许太夫人回过神来,发现落子声停下了。
她再次看向了榧木棋盘,愣住了。
不知何时,棋盘上的局势发生了变化,黑子落于下风……
这还真是罕见。许太夫人挑了挑眉,转头朝许明祯看去。
许明祯还是板着一张脸,乍一看,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是知他如许太夫人,却能看得出自家老头子额头上的皱纹深了一些。
许明祯的手从棋盒里拈起了一枚黑子,然后又放下,再次拈起……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棋盘上,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许太夫人又扫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局,心里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