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这四兄弟之间一向关系泛泛,今日却颇有种兄弟齐心的味道,只希望端木宪能收回成命。
紧接着,几位夫人与家中的小辈们也都像下饺子似的一个个赶紧跪了下去。
地上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守在屋外檐下的丫鬟们也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都吓坏了,噤若寒蝉。
这屋里屋外的空气仿佛瞬间从盛夏六月到了腊月寒冬似的。
端木宪俯视着跪在地上、矮了一截的众人,眸色幽深,神色淡然。
今天的事发生后,端木宪这才又起了分家的念头,方才他独自关在书房里,想了很多,仔仔细细地考虑了分家的利弊。
这家里头,人多了,心思也多,等以后家中其他孙儿娶亲,家里的人还会更多。
二房闹完了,三房闹。
现在四房和五房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将来一旦涉及到利益时,指不定也会闹出什么事来。
说来说去,还是权势与利益动人心。
慕炎已经入了皇室玉牒,又有兵权,以后十之**会继位,待到那时候,端木家就是国丈府,他又是首辅,家里的这些人只怕会蠢蠢欲动。
端木宪深深地凝视着这几个儿子,子不教,父之过,终究是他这些年忙于政务,没把几个儿子教好,现在想教也晚了。
像他们这样说不听,动不动闹出事,他能收拾烂摊也就罢了,怕就怕他们有一天犯下弥天大错,害了全家。
分家自是有弊,于名声有碍,可若是等他们犯下大错时,他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必须做出取舍,从根本上断了他们的念头!端木宪在心里对自己说。
二老爷端木朝当然知道自己父亲说一不二的性子,心凉如冰,可是让他听之任之,他又不甘心,膝行了两步,仰首看着端木宪道:“父亲,可是儿子几个有什么不孝顺的?有什么不对,您尽管训儿子、罚儿子几个就是。”
端木期、端木腾和端木朔也是纷纷附和着:
“是啊,是啊。父亲,儿子要是有什么错处,一定改。”
“父亲您千万不要分家啊。”
“分家之事非同小可,请父亲三思而后行!”
“……”
跪在端木朝后方的端木珩此刻已经冷静了不少,思绪转得飞快:祖父已经三个多月没提分家的事,他原以祖父是放弃这个念头了。现在祖父突然又提起分家,难道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端木宪放下了茶盅,面不改色,看着端木朝几人淡淡地又道:“我意已决。”
他这四个字简洁直白,代表了端木宪的决心不容置疑。
端木朝等人仿佛被泼了一桶冰水似的,心头更凉,只能垂死挣扎地继续苦苦哀求着:
“父亲,不说别的,哪有父亲您还健在,儿子几个就分家的道理啊,这传扬出去,肯定是会说儿子几个不孝。”
“父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儿子要是有什么不对,您倒是直说啊。要死也要让儿子死个明白吧?”
“父亲,无论是什么事,儿子改就是了!”
“……”
端木朝、端木期他们又是跪,又是磕头的,把额头都磕青了,几个小辈们也只能跟着磕头,一个个无所适从。
空气凝滞,众人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似的。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求,怎么哭,端木宪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连看也没再看他们一眼。
端木朝几人越发不知所措,面面相看,尤其是三老爷端木期。
端木期自去岁十月被端木宪送去庄子里,已经半年没回过府了,对于府里的状况,他实在是所知无几。
到现在,他还有几分如临梦境的感觉,脑子钝钝的。
端木期下意识地搜寻起唐氏的身影,想问问唐氏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这才注意到唐氏不在这里。
奇怪?
端木期皱了皱眉。
之前唐氏携女儿从庄子回府的事也是与他商量过的,夫妻俩都觉得现在的时机好,他们三房的儿女可以给端木家联姻,如此,端木宪就会让他们回去了,总不能让儿女们的婚事没有父母出面吧?
所以,夫妇俩商量后,就让唐氏带着女儿先回府来,毕竟以端木缘的年纪是可以马上订亲的,要是端木缘能找到好的婆家,三房也能借此崛起了!
可是这儿女的婚事还没着落,父亲怎么忽然就动了分家的念头呢?!
端木期心烦意乱,觉得自他从汝县回京后,这半年多就没什么好事。
端木期又朝跪在他右后方的端木缘看了过去,用眼神问她,你娘呢?
端木缘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娘一早就出门去皇觉寺上香了。
别人没看到他们父女的眼神交流,上首的端木宪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唐氏在外干的那些蠢事,端木宪心头的火苗一下子被点燃了。
“啪!”
端木宪随手把茶盅放在了手边的案几上,这声响震得众人心跳漏了一拍。
端木宪干脆替端木缘说道:“老三,唐氏让锦衣卫带走了。”
“……”
“……”
“……”
其他人听端木宪突然提起了唐氏,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