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宪表面上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其实心中忐忑,拿不准封炎和岑隐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端木宪忍不住抬头朝封炎和岑隐望去,就见封炎正漫不经心地拈起肩头的一朵黄色的残花,捏在指间随意地转动了两下,几片摇摇欲坠的花瓣随之飘落……
而岑隐的目光正落在封炎手里的那朵残花上,唇角微微翘起。
这两人明明没有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可是奇异地,端木宪又一次从他们二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忽然间,端木宪感觉脑子里似有一根断掉的珠串自己串在了一起,心也随之定了,觉得自己方才真是犯蠢了。
以岑隐独断独行的性子,这里哪有他们支持或者反对的余地啊!
端木宪随意地抚了抚衣袖,朝封炎和岑隐身后空荡荡的正殿望了一眼,同情地心道:建安侯还真是蠢,他自己也说了,一事归一事,怎么就被江德深给诓进去了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端木宪冷静下来后,也不觉得时间难熬了,反正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其他人就没他这么气定神闲了,只觉得时间比平日里似乎放慢了好几倍……
江德深等了又等,足足两盏茶过去了,还不见安定侯和建安伯出来,终于耐不住了,拔高嗓门又道:“侯爷和伯爷怎么还不出来?难道皇上有什么旨意不成?”
江德深琢磨着要一步步地造势,挑拨得更多人对封炎产生忌惮,好让他们都站在自己这边。
封炎笑吟吟地看着江德,反问道:“江大人,为什么你认为他们还能出来呢?”
“……”
“……”
“……”
周围一片静默,半空中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花瓣随风飘飘扬扬地吹了过来,打着转儿落在了江德深的乌纱帽上,显得有些滑稽。
端木宪暗道果然,与身旁的游君集交换了一个眼神。
廖御史上前了一步,正气凛然地质问道:“封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炎却是答非所问:“廖大人,可想进去问问皇上吗?”说着,他环视众人,“还有谁想进去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方才进去的两位都出不来,生死不明,谁敢再进去啊!
眼前那空荡荡的正殿此刻就像是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那里,众人几乎都不敢往正殿看了。
廖御史眼角抽了抽,又想说话,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
武安侯和建安伯怎么会出不来呢?!
封炎带来的三百精兵根本就不能进宫,现在还在宫门外等着呢!
所以
廖御史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岑隐,岑隐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负手而立,颀长削瘦的身形恍如泰山般屹立在那里。
难道岑隐是在为封炎造势!
肯定是这样!
廖御史与江德深彼此对视了一眼,心都凉了。
他们能想到的,其他人也都能想到,知道大局已定。
无论岑隐和封炎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协议,暂时来看,有岑隐的支持,其他皇子是绝不可能与封炎一争了!
岑隐淡淡地问道:“你们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他阴柔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清晰地回响在每个人的耳边,犹如一下下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口。
“……”
众人皆是哑然无语,全都好似被掐住了嗓子眼似的。
是啊,现在皇宫内,不,应该说整个京城中,能只手遮天地把着养心殿的也只有岑隐了。
岑隐一个眼神,谁都别想从里面活着出来……
也包括皇帝。
第717章 联手
不少人都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头艰涩,心凉如冰,尤其是江德深。
在今日以前,他一直信誓旦旦地告诉三皇子,岑隐不可能会真的选择封炎,想要让岑隐厌了封炎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巴掌。
岑隐已经摆明了支持封炎,这个时候,无论是谁要是敢说他们还有别的想法,岑隐肯定会拿他们开刀立威,就像方才进去的安定侯和建安伯此刻也不知道怎么了,别的不说,如果岑隐非要留人伺候皇帝,那也“名正言顺”且“合情合理”。
古语有云,君臣如父子。
给皇帝侍疾就如给父侍疾,谁敢反对,谁敢说不是?
而他们可就是有苦说不出了。
再说了,岑隐也从来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人,他手里有东厂和锦衣卫,多的是法子可以教训不听话的人。
原本岑隐把持朝政,在朝中就是说一不二,现在封炎又有兵权,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两人联合在一起,就是如虎添翼。
谁也不能撼动!
众人心中复杂,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忽然,有人率先撩袍跪了下去。
其他人紧接着也都纷纷地跪下,全都矮了一截。
只剩下江德深和廖御史还傻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