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霎时就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中。
那些公子姑娘、侍宫女的脸色都变得极为微妙,暗暗交换着眼神。
谁敢欺负端木四姑娘没人撑腰啊,没想到连大皇子也这么胡搅蛮缠……果然大皇子与四公主还真不愧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就是就是!”涵星心有戚戚焉地直点头。她和大皇兄的表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慕景看看慕显,又看看涵星,再看看岑隐,似在隐忍着什么,一副“他说不过他们”的样子。
周围的众人神色更复杂了,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着,大多数人看着端木绯的目光中难免就多了几分怀疑。
谁人不知道端木绯背后有岑隐撑腰,以岑隐的专断独行以及他对端木绯的偏宠,别说是江宁妃,恐怕端木绯就算现在把三皇子给推下湖去,岑隐也能帮着端木绯把事情给抹了去。
而且,先是江宁妃溺水而亡,然后又是给端木绯指路的内侍李齐落井而亡,这时机上未免也太巧了,让人不得不深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更别说,找到那具尸体的人是岑隐派去的……
岑隐一向护短。
想着,众人的目光都来回在岑隐和端木绯之间扫视着。
慕显不是傻瓜,当然也感觉到了周围那种诡异的气氛,皱了皱眉。
他离京数年,不知道端木绯那超然的地位,心里只以为是慕景方才的那番言辞起到了以退为进的效果,慕景做出势弱的样子,反而把怀疑的目光引向了端木绯。
他这个三皇弟还真是狡猾!
既然这样,那就只剩下一个条路了。
慕显眯了眯眼,眼神明亮而锐利。现在也只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查个一清二楚,才能堵悠悠众口,不至于让端木绯的名声与闺誉白玉有暇。
“岑督主。”慕显转身看向了岑隐,客气地拱了拱手,“人命关天,此案必须彻查,还请岑督主做个见证。”
“……”慕景眼角抽了抽,搞不清楚慕显是真傻,还是在装模作样。
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中。
打破沉寂的人还是端木绯:“显表哥,不着急。等大理寺卿和仵作过来查吧。我问心无愧。”
话语间,就听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一句话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众人全都朝同一个方向望去,只见二三十丈外,一道如祥云般的明黄色华盖朝这边摇曳而来。
华盖下方,着一袭深青色织金翟衣的皇后优雅地朝这边款款走来,雍容大气。皇后的身后还呼拉拉地跟着十几个宫女侍,以及其他闻讯而来的公子姑娘,队伍浩浩荡荡。
人一多,周围就骚动得更厉害了。
来得晚不知经过的人就找其他人打听,一个个压低声音议论纷纷,揣测着害死江宁妃的凶手到底是不是端木绯。
“我看不像。”一个粉衣姑娘看着端木绯,凑在身旁一个翠衣姑娘的耳边低声道,“我看端木四姑娘平日里为人挺和善的,也从不曾仗着岑督主骄横跋扈……”
“是啊。”翠衣姑娘连连点头,“我与端木四姑娘虽然没说过什么话,可也见过许多回了,她待人一向亲和得很,总是笑呵呵的。”
另一个蓝衣姑娘听到她们说话,也凑了过来,插嘴道:“难道是许嬷嬷和那几个宫女撒谎?”
“没准。”
翠衣姑娘和粉衣姑娘面面相看,皆是频频点头。
毕竟死的人可是江宁妃,育有皇子公主的正二品宁妃啊!
她的死肯定是要给一个说法的,若是没有凶手伏法,这些服侍江宁妃的奴婢说不定是要杖毙的,要是把责任推给了端木绯,指不定能保住一条命。
就在这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中,皇后渐行渐近,停在距离岑隐、端木绯等人两丈远的地方。
皇后凤驾亲临,众人自然不能干站着,包括几位皇子公主在内,都纷纷给皇后见礼。
“参见母后。”
“参加皇后娘娘。”
皇后神情冷淡,慢慢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目光在三皇子和江宁妃的尸体上略作停留,蹙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妃怎么会溺水?!”
慕景抢着答道:“母后,母妃死得冤,还请母后替她做主。”
慕景有条不紊地把事发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许嬷嬷的说辞,包括侍李齐死在了枯井中,也包括岑隐让人去请了大理寺卿和仵作。
皇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赞同地斥道:“不行,请仵作验尸不妥。宁妃可是皇上的妃嫔,岂能让仵作来验尸!”
皇后会这么说,周围不少人都不意外。
大盛百余年来,在宫里死得不明不白的嫔妃不在少数,却也从没有一个嫔妃的死请过仵作来验尸的。皇帝的女人哪怕是死了,也不容任何男人去触碰。
慕景没有说话,显然也认同皇后的观点。
可是慕显却有异议,对着皇后据理力争道:“母后,宁妃娘娘的死明显有蹊跷之处,若是不验尸的话,又如何能肯定宁妃娘娘的死因!”
皇后淡淡地瞥了慕显一眼,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直呼其名:“慕显,宁妃可是你父皇的妃嫔,你三皇弟的生母,你意图让那低贱的仵作玷辱了她的尸身,可对得起你的父皇与皇弟!!”
“母后,难道让宁妃娘娘死得不明不白就对得起父皇吗?!”慕显毫不退缩地与皇后对峙。
皇后眸色一沉,露出明显的不悦,“慕显,本宫乃后宫之主,本宫说不行就不行!你莫非要违抗本宫?!”
皇后把话说到这份上,慕显要是再提出异议,那就是对嫡母不孝不敬。
“……”慕显欲言又止,他明显不服气,却又因为忌惮皇后的身份,不得不避讳几分。
眼看着皇后和大皇子之间争锋应对,周围的其他人更安静了,数十道目光全都落在这两人身上,有人觉得皇后说得有理,有人支持大皇子,有人做壁上观,有人暗暗地瞥向了岑隐。
“皇后娘娘。”就在这时,岑隐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愠不火,却是谁也不敢轻忽。
“娘娘不让仵作查,难道,宁妃的死和皇后娘娘有关?”岑隐挑了挑右眉,嘴角似笑非笑,似是随口一说。
“……”皇后被噎了一下,额角的青筋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