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落下后,一个锦衣卫就拿着戒鞭来了,皮笑肉不笑地高高挥起了戒鞭。
“啪!”
戒鞭甩起时,发出一声凌厉的破空声,重重地甩在承恩公的背上。
承恩公发出杀猪般凄厉的叫声,想逃,可是身子却被两个锦衣卫死死地按住了。
“啪、啪!”
紧接着,第二鞭、第三鞭也毫不留情地甩了下去,一声比一声响亮。
此时此刻,承恩公心里不止是恨岑隐,也恨四皇子,觉得他软弱,觉得他无能。
是了,自己抛弃他,另选了三皇子是正确的!
承恩公哀嚎不已,一双浑浊的眼眸阴鸷如枭,恨意汹涌。
“啪、啪、啪……”
十鞭也就是不到半盏茶功夫的事,打完后,三个锦衣卫就毫不留恋地退开了,只留承恩公跪在地上。
承恩公脸色铁青,不仅背上火辣辣的疼,而且颜面尽失,勉强在长随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那些宗室亲王当然知道岑隐这是杀鸡儆猴,一个个都躲承恩公躲得远远的,目光游移。
安亲王来回看了看慕易和承恩公,眼神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笑着看向了岑隐,语气中带着讨好之意,道:“岑督主莫要误会,我们只是带了这位王神医来给皇兄看看……”
“宫里有最好的太医,皇上金尊玉贵,哪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看的!”其中一个亲王连忙出声喝斥,往岑隐这边靠了靠,“这要是出了什么万一,谁担待得起?!还是岑督主谨慎!”
“不错。”
“还是谨慎小心点得好。”
“皇上的龙体可不容一点差池啊。”
其他几位王爷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应承。
等他们都说完了,岑隐才淡淡地吩咐道:“去把内阁请来。”
话音还未落下,他已经转身直接进了正殿,那中年侍匆匆地领命而去。
留在养心殿外的其他人一会儿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儿又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是该走好,还是留好。
正犹豫着,一个身形干瘦的侍从殿内走了出来,用尖细的声音说道:“督主请各位皇子、王爷还有国公爷进去坐着。”
岑隐“有请”,谁又敢说不,更何况,承恩公的教训就在眼前,众人二话不说地全数进了养心殿。
正殿内,岑隐正坐在一把紫檀木太师椅上,慢慢地饮着茶,优雅如一个贵公子。
其他人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岑隐到底想干什么,也不敢问,只能先各自坐下了,有侍给众人都上了茶。
可是除了岑隐以外,其他人根本就没心思喝茶。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中,众人皆是屏气敛声,心里忐忑不安。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过得尤为慢,那一点点细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茶盖抚过茶盅的声音,殿外风拂树叶的簌簌声,侍走动的步履声……
众人的心悬在半空,上不上,下不下。
过了近两盏茶功夫,殿外才传来了响动,就见以端木宪为首的几个内阁大臣步履匆匆地朝这边来了。
殿内的众人看到了几位阁老,外面的那几位阁老同样也看到了殿内的众人,一个个神色微妙。
瞧养心殿内的这阵仗,几位阁老就觉得不好。
其实,他们在文华殿,也听说了一点消息,知道养心殿这边出事了,但是他们都是人精,不想当出头鸟,心想反正有岑隐在,只当不知道,直到岑隐派人来叫,他们也就没法躲了,只能一起来了。
以端木宪为首的几个阁老很快就进了养心殿,与岑隐以及其他人先见了礼。
岑隐对礼亲王道:“王爷,你与端木大人他们说说吧。”
礼亲王只觉得头皮发麻,脸差点没垮下来,不知道第几次地后悔自己怎么就跟着承恩公进宫来了呢。
礼亲王定了定神,简明扼要地把承恩公请了江南神医王正仁来给皇帝看病的事说了。
端木宪、游君集以及其他几个阁老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方面他们觉得给皇帝看看也无妨,另一方面觉得承恩公、安亲王几个真是作死。
就算他们找到了神医要给皇帝治病,也该事先去请示一下岑隐,再带人进宫啊,不然岑隐能痛快吗?!
岑隐一旦不痛快,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自己吗?!
游君集不动声色地朝满头冷汗、脸色发白的承恩公看了一眼。
“端木大人,游大人,于大人……你们觉得如何?”岑隐放下手里的青花瓷茶盅,淡声问道,那张绝美的脸庞上云淡风轻,看不出喜怒。
端木宪可不会傻得与岑隐作对,笑呵呵地说道:“岑督主,宫里自有太医,这来历不明的大夫怎么能随便给皇上看病。”
站在承恩公后方的王正仁听着头皮又是一麻,头垂得更低了。
其他几个尚书以及那些宗室亲王纷纷应是。
大皇子慕显皱了皱眉,想要说话,端木宪注意到外孙的神色,轻轻地干咳了一声,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慕显便闭上了嘴,沉默了。
岑隐一直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一丝变化,气定神闲,似笑非笑。
众人都捉摸不定他的心意,气氛随着他的沉默越来越凝重,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承恩公打量着周围那些个王爷,心里暗骂:墙头草!
可是,想着方才的那十戒鞭,他又不敢再开口,生怕再次被定个养心殿内喧哗之罪。
承恩公伸长脖子朝殿外张望着,心里暗道:这人怎么还不来!
就在他望眼欲穿之时,他终于看到一道戴双凤翊龙冠、着翟衣的身影带着一众宫女侍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