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又是一群人三三两两地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远了。
京兆府的门口越来越冷清疏落。
“是啊。”一个青衣学子仰首望着皇宫的方向,唏嘘地叹道,“这要是没有十八年前的那场逼宫,如今的大盛又会怎么样呢?!”
“十八年?”另一个蓝衣学子忽然停下了脚步,似是若有所思。
“怎么了?”青衣学子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同窗。
蓝衣学子一把扯住了青衣学子的袖子,眸露异彩地又道:“刚刚安平长公主殿下说她的孩子是十八年前抱来养的吧?”
青衣学子点了点头,根本没明白同窗在激动什么,可是另一边的灰衣学子却是若有所思地睁大了眼,喃喃道:“安平长公主是崇明帝的胞妹。我记得十八年前许皇后也怀有身孕吧?”崇明帝当年还曾为了许皇后有孕,大赦天下。
青衣学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双目几乎瞠到极致,“你……你们的意思是……”
四五个同窗停在原地面面相觑,久久说不出话来。
说话间,周围的人都渐渐地走远了,整条街上都变得冷冷清清,最后公堂的大门口只留下了几个封家的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探头探脑。
过了片刻后,一辆马车和几匹马朝京兆府的方向飞驰而来。
一行车马停在了京兆府的大门口,两个衣着华丽、相貌有三四分相似的男子从马上一跃而下。
在公堂口等了好一会儿的江氏连忙上前相迎,福了福:“二老爷,三老爷。”
封二老爷根本就没心思与江氏寒暄,直接问道:“娘呢?”
“被衙差押去大牢了。”江氏如实答道,脸色煞白。
封三老爷连忙道:“二哥,我们得设法走走门路把娘救出来才行。”
说话的同时,后方的那辆马车里一前一后地下来两个容貌姣好的妇人,正是封二夫人与封三夫人。
封三夫人站稳后,抚了抚衣袖,没好气地说道:“门路?我们封家的脸都丢完了!”
“是啊。”封二夫人撇了撇嘴,看向江氏道,“小嫂子,你和大伯做事前能不能为封家考虑考虑?非要把全家都一起坑进去才甘心吗?!”
江氏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咬了咬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楚楚可怜。事情和原本计划得相差太远了。
封二夫人可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对着封二老爷抛了一个不满的眼神。自家老爷在从五品侍读学士上已经待了好几年了,今年好不容易有希望升,现在被大伯和婆母这么一闹怕是又没戏了。
封二老爷本来只是一心想着救母,被封二夫人这么一提醒,面色就变得有些怪异,对着妻子叹气道:“你就少说几句吧!”
“是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娘从大牢里救出来。”封三老爷皱眉道。
“怎么?!只许他们给家里添乱还不许我说几句了?!”封二夫人昂了昂下巴,不太服气。
“二嫂说得是……”
这两对夫妇三言两语间就朝吵成了一团。
“好了,都别吵了,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封二老爷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打断了吵吵嚷嚷的其他几人,“还是去找端木四姑娘说说情吧,只要端木四姑娘一句话,肯定能把娘放出来。”
封三老爷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般,急忙点头附和道:“没错!二哥,去求求端木四姑娘吧。”
“……”江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开口道,“不如我去吧!”
她正想去端木家看看,尤其是想要问问那端木纭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把事情办妥!
封二老爷几人也打算再去找找别的门口,比如亲朋故友什么的,于是一行人便兵分两路。
江氏的马车在一炷香后抵达了权舆街的端木府。
她的大丫鬟亲自过去叩响端木家的一侧角门,客气地对着门房表明了身份,道:“我们夫人想求见贵府的大姑娘。”
门房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没好气地说道:“我家大姑娘有命,封家人一律不见!”
门房一点也没放低音量,马车里的江氏也听得一清二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本来她心底还有一丝侥幸,觉得可能是端木纭没能劝服端木绯,毕竟端木绯生性娇蛮,恃宠而骄。
直到此刻,江氏才真的确认,端木纭居然是来真的。
端木纭居然真的不顾她和家族的名声,非要和自己对着干!
江氏的瞳孔越来越深邃,越来越阴沉,丰满的胸膛一阵激烈的起伏。
她被端木纭给耍了!
端木纭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以为她会出手帮忙,然后让她的妹妹端木绯在公堂上羞辱自己,羞辱封家!
端木纭这个贱人还是与她那个妹妹一个德行,有其姐必有其妹,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门房看着江氏的马车不走,不耐烦地出来轰人:“走走走,别在这里挡道。这里可是首辅的府邸,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
江氏的脸色更难看了。
大丫鬟请示地看着她:“夫人?”
“……”江氏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如何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
她本想故计重施在这里等着端木宪,但是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安平已经和封预之和离,封炎也离宗改姓,和封家再没任何关系,恐怕自己就算在这里跪到死,端木宪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端木宪身为堂堂首辅,又怎么会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江氏的指尖狠狠地扎进了柔嫩的掌心里,脸上青青白白地变化不已,最后对大丫鬟道:“我们走!”
封家的马车很快就在马夫的挥鞭声中沿着权舆街离开了。
马车一路回了封府,可还没进门,就被一个身穿秋香色褙子的嬷嬷拦下了:“五姑奶奶,老爷派奴婢来给五姑奶奶传话,老爷想见一见姑奶奶。”
这个嬷嬷正是江氏的娘家江家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