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锦衣卫面面相觑,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这位大人,宵禁出门是我的不是。”封预之对着马上的总旗拱手认了错,然后又道,“我是驸马封预之,刚刚我被人打劫了,劫匪往那边跑了,就是那条巷子!”封预之转过身,指了指后方的那条巷子。
什么?!那几个巡夜的锦衣卫面色大变。
让他们动容的并非是封预之的身份,而是皇城脚下竟然出现劫匪,还伤了人!
皇城的治安出了问题,这事要是处理不好,连他们锦衣卫也要被追究责任。
“你们四个跟我追过去看看!”那总旗立刻抬手做了个手势,对着身后的几个下属吩咐道,“你们四个留下陪着封驸马。”
总旗带着四个锦衣卫策马朝着封预之指的方向去了,封预之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安平,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安平她既然敢找人这般算计自己,那么就别怪自己让她吃吃苦头了。
封预之眸子里掠过一道利芒,一闪而逝。
大盛朝除了逢年过节外,都是有宵禁的,无论官宦还是百姓,都不可随意夜晚出来游荡。
只不过,今上对这些个规矩管得不严,百姓们要遵守宵禁,可是那些勋贵皇亲什么的,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就在前几日,岑隐提出要整治京中治安,下了严令,管得严,罚得也重,因此近来京中不仅有五成兵马司的人在夜巡,连禁军和锦衣卫也加派了人手。
岑隐才刚颁布了加强宵禁管制,安平就犯禁,这分明就是在打岑隐的脸,岑隐这个人一向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一旦锦衣卫拿下了方才打他的那几人,那些人把安平招出来,岑隐肯定不会轻轻放下,十有会拿安平杀鸡儆猴……
“滋吧,滋吧。”
周围那些火把的火光跳跃不已,火光把封预之青青紫紫的脸庞照得有几分诡异,几分狰狞,几分深沉。
自他娶了安平后,对她一直是一心一意。
即便是后来今上登基,他不得已纳了江氏为二房,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他并非是孤身一人,他还要为整个封家考虑,这十八年来,他对着安平低声下气,一次次地求她原谅,可是安平不领情,她心如铁石,完全无视他对她的一片心意。
这一次,安平更是欺人太甚!!
安平也该受点教训了。
这么想着,封预之忽然觉得身上也不太痛了,唇角微微翘了起来,目光望着总旗几人的背影,眸色微凝。
总旗带着那四个锦衣卫停在了那条巷子口,他们一眼就看到巷子里停着一辆青篷马车。
“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
总旗留了两个手执火把的锦衣卫守在巷子口,然后带着另外两人进了巷子,居高临下地对着车夫位上的马夫质问道“喂,你是谁?马车里还有什么人?!”
下一瞬,马车右侧的窗帘就被人从车厢里挑开了,露出一张精致清丽的小脸,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可爱。
对于锦衣卫和东厂的人而言,便是不认得公主,也不会不认得这张脸。
这……这……这不是四姑娘吗?!
“……”总旗目瞪口呆,浑身僵直,差点没从马背上滑下来。
“这位大人,我们正要回去呢。”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
火把的几点火星飞溅到手上,那灼热的感觉让总旗一下子回过神来。
“四……咳咳。不急,四姑娘您再多逛逛。”总旗连忙翻身下马,对着端木绯笑得殷勤极了。
“……”端木绯一言难尽地看着对方,“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这大晚上的,京城还有啥好逛的?!
“四姑娘说的是。”总旗连连点头,对着身后的几个锦衣卫道,“还不给四姑娘让道?!”
总旗心里觉得封预之实在是莫名其妙,居然敢污蔑四姑娘打他。四姑娘要是想打封预之,吩咐锦衣卫和东厂一声就行了,犯得着这么麻烦大晚上跑出来吗?!
再说了,四姑娘就是想打他,那封预之也得乖乖受着!
总旗回头朝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琢磨着他要不要问问四姑娘,是不是再打封预之一顿?!
总旗带来的几个锦衣卫一看是端木绯,皆是神色一凛,飞快地都退出了巷子,给马车让出一条道来。
马夫高高地挥起马鞭,驱赶马车出了巷子,然后马车就往右拐去。
总旗在后方目送马车离去,还热情地挥了挥手,“四姑娘慢走!”
马车里的肖天挑开车厢另一侧的窗帘,透过窗户回头望了一眼,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又放下了窗帘,神情古怪地看着端木绯。
涵星、李廷攸和端木珩早就见怪不怪了,全都气定神闲。
端木绯笑眯眯地问道“肖公子,你要去哪儿?我们顺路送你去。大晚上的有宵禁,不能随便乱跑,会被抓的。”
肖天的神色更古怪了。
他们方才还套麻袋揍了一个自称是驸马爷的男人,那几个锦衣卫甚至没审问几句,就直接把他们给放了,现在马车大摇大摆地行驶在大街都没事,这位小冤大头说的话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肖天眸光微闪,答道“云宾客栈。”
端木绯对马夫吩咐了一声后,马夫就调转马车的方向,朝着云宾客栈的方向去了。
远远地,传来了三更天的锣声,衬得这夜晚愈发沉寂,街上除了他们的这辆马车外,没有其他人,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咔嚓,咔嚓……”
肖天的嘴就没停下过,一点也没跟他们客气,吃着那碟摆在小桌上的枣子。
看他吃得欢,连带马车里的端木绯和涵星也被挑起了几分食欲,也都抓了个枣子吃。
涵星还顺手递了个枣子给李廷攸,李廷攸正要吃,目光忽然落在肖天捏着枣子的左手上。他记得上次肖天打马球惯用的应该是右手才对。
李廷攸往肖天的右上臂扫了一眼,眉头一动,问道“肖公子,你……受伤了?”
方才肖天上马车时,李廷攸就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当时李廷攸还以为是在封预之那里沾染来的,就没在意,现在才发现了肖天右臂的袖子被划出了条口子,因为伤在右上臂后方,又是在夜晚,所以伤口不显。
端木绯、涵星和端木珩闻言也都朝肖天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