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妹。
此时,封炎再去想这两个字,就觉得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深意。
“……”岑隐避开了封炎的目光,又看向了案头的舆图,书案下方,他置于膝头的右手蜷了起来,握成了拳。
“吱呀!”
突地一阵风吹来,把半敞的窗扇吹得剧烈扇动了一下,在此刻寂静的书房里尤为刺耳。
外面的旭日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岑隐从安平长公主府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正午的灿日高悬在碧空中。
岑隐如今将朝政大权握在手中,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是逃不开旁人的目光,从他一早踏进公主府的那一刻,就引来了一片哗然。
越来越多的目光都注视着公主府,一直到岑隐正午从里面出来。
岑隐亲自去了一趟公主府的事不消半天就传遍了京城,又在京中掀起了一番风浪,一时间,各府都在暗地里猜测着安平长公主是否投靠岑隐了。
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真相了。
难怪岑隐会给封炎这么好的差事,如今南境大局已定,封炎这次去南境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等着白捡军功。
各种揣测层出不群,有人推测封炎和端木四姑娘订了婚,而端木家是大皇子的外家,所以,岑隐十有是要扶持大皇子;
有人觉得不然,像岑隐这样迷恋权势之人,对他来说,与其选在大皇子和四皇子这两个成年皇子择一个,倒不如把一个襁褓中的年幼皇子推上去当傀儡,岑隐就可以临朝摄政,把权利牢牢地握在他的手心中;
也有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是哪个皇子登基,他们只要向岑隐示好、表忠心就是了。
众说纷纭中,岑隐当天就定下了封炎启程去南境的日子,九月三十。
这一次,大部分朝臣都老实了,只是静静地观望局势。
唯有四皇子、承恩公一党犹不死心。
承恩公先是提议让上直卫指挥同知杨柘去南境统领大权,令封炎为其副手。
岑隐直接驳回。
承恩公接着就退了一步,提出让杨柘和封炎同往南境,两人不分主次,共掌大权。
岑隐说,一军不可有二帅。
承恩公只能再退,说是让杨柘给封炎当副手。
这一次,岑隐压根不加理会。
承恩公的怒火本就在节节攀升中,终于彻底炸了。
于是,承恩公直接跪在了养心殿的大门外,指天指地地哭嚎着:
“皇上,您快醒醒啊!”
“朝堂上,如今奸佞当道,把持朝政,趁着皇上您重病不起,他们肆意党同伐异,残害忠良啊!”
“皇上,您要是再不醒,这朝堂可就要翻天了!”
“……”
承恩公高声哀嚎着,一声比一声凄厉,传遍了整个养心殿。
不止是养心殿上下的内侍宫女听到了,还有正殿内的那些内阁大臣等也听到了。
皇帝已经重病了一个多月,这些宗室亲王以及内阁重臣每隔十日就会来养心殿一趟,探望皇帝,以显忠君之心。
此刻在场的几个内阁大臣的脸色委实不太好看,面面相觑着,一个个都心知肚明,这承恩公哪里是嚎给皇帝听的,分明就是嚎给他们看的。
承恩公这是故意来这里堵他们的吧!!
养心殿内的那些宗室大臣们神情各异,有人暗道倒霉,比如刑部左侍郎秦文朔,因为刑部尚书去了北境,他才“不得已”暂代刑部尚书之职;有人悄悄地去看端木宪的脸色,想看看他会应对;也有人猜测到接下来恐怕还有的“热闹”。
果然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与侍行礼的声音:“皇后娘娘!”
几个精明的官员暗暗地交换着眼神,一个个朝殿外望了过去。
头戴凤冠、身穿翟衣的皇后带着一群宫女侍声势赫赫地朝这边走了过来,上方如祥云般的明黄色华盖随风摇曳。
很快,皇后就在殿外的屋檐下停了下来,对着跪在地上的承恩公道:“兄长,你怎么在这里跪着,快起来啊!”
承恩公哭嚎得两眼通红,以袖口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泪花,哽咽着道:“皇后娘娘,臣不起!”
“如今朝堂阉贼当道,小人得志,朝纲不正,大盛朝百年基业眼看着要毁于奸佞之手,臣实在是心痛啊!”
他一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忠臣样。
皇后皱了皱眉,面沉如水。
她没再劝,继续往养心殿内走去。
皇后既然来了,在场的亲王大臣自然也不能干坐着,一个个都站起身来,恭迎皇后。
“参见皇后娘娘。”众人齐齐地对着皇后躬身作揖。
皇后停在了几步外的地方,冷眼看着众人,没有如往常般说免礼,反而对着端木宪等人厉声斥道:“你们身为内阁大臣,本该为国为君为民,可你们呢?竟然任人唯亲,不顾江山社稷,是何道理!!”
“堂堂承恩公,如此年迈,还跪在外面,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维护朝廷纲纪,为了皇家正统!”
“可你们呢?食君之禄,可有忠君之事?!”
皇后一字比一字尖锐高昂,如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神情间慷慨激昂。
“皇嫂说得是。”一个平朗的男音立即出声附和道。
殿内的众臣往声音的方向瞥了一眼,说话的人是安亲王,也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