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落选的姑娘很快就告辞了,她们前脚刚走,后脚丹桂、蓝庭筠和伍从苏三人就匆匆地来了,丹桂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说着:“魁首肯定是绯妹妹,你们走得这么急干嘛!”
“我这不是想看看齐道之那幅画吗!”蓝庭筠理直气壮地说道。
“蓝姐姐,那幅画你不曾看过?”伍从苏好奇地问道。
“不曾,戚先生可宝贝那幅画了,说是要赠与今日画考的魁首……魁首肯定是绯妹妹。”
说话间,丹桂、蓝庭筠三人进了水阁中。
蓝庭筠一脸期待而来,却还是没能看到那幅画。
戚氏笑眯眯地说道:“不着急,那幅画应该后天就能修复好了……”
端木绯和蓝庭筠闻言都是眼睛一亮,端木绯迫不及待地接口道:“那我后天来这里看。”
她直觉地说了“看”字,她本来也没打算要戚氏这幅画,她只是想看一看,开开眼界就满足了。
反正考也考完了,端木绯默默地开始琢磨起找个借口走人。
她的那点小心思就摆在脸上,戚氏一眼就出来了,心里暗暗好笑。
戚氏此刻心情好得很,整个人容光焕发。
今天她成功地把小丫头哄了过来,又得了一幅好画……
戚氏满含笑意的目光落在端木绯的那幅画上,唇角翘了翘。
今天已经很不错了。
小丫头不爱读书,但好歹是女学的学生了,以后自己可以哄着她偶尔来上上课,与她谈字论画,也是美事。
戚氏动了动眉梢,若无其事地接着道:“绯儿,我前些日子托人寻一幅王书韫的字,已经寻到了,再过三四天,那幅字应该就能到。”
王书韫的字!端木绯的眼睛就像是两盏被点亮的灯笼似的闪闪发亮。
章岚、丹桂、蓝庭筠几人也是眼睛一亮。
“等那幅字到了,我拿来给课上给你们赏赏。”戚氏只当没看到端木绯那期待的眼神,若无其事地抛着饵。
“……”端木绯纠结了,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拔河。
哎,她是要看那幅字呢,还是留在家里睡懒觉呢。
戚氏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她正要再说什么,又是一个胸口佩兰的女学学生进来了,走到近前,对着戚氏道:“戚先生,李先生和钟先生请您过去一叙。”
“你们几个自己玩,我先走了。”戚氏抚了抚衣袖,告辞了。
在场的姑娘们恭送戚氏离开后,也纷纷地出了水阁。
申时过半,太阳略略西斜,阳光耀眼,却不再像正午那般炽烈。
章岚含笑道:“端木四姑娘,我送你出去吧。”
端木绯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章五姑娘,街尾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里面卖的栗子酥好吃极了。”
一听到栗子酥,章岚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食指微微点动了两下,神态依旧持重娴静,心里有些迟疑。
今天为了招生考试,女学停了课,她是不用上课,但这里还有一些收尾的事宜要处理。
丹桂和蓝庭筠没注意章岚的纠结,丹桂笑吟吟地挽起章岚的左臂说道:“走走走。阿岚,我们一起去买些栗子酥,然后到隔壁的戏楼一边听戏,一边吃。”
丹桂对着章岚一阵挤眉弄眼,“方才我听人说了,画考时好生‘热闹’……”丹桂故意在“热闹”两个字上加重音量,意味深长。
“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庭筠一脸好奇地问道。
其实她们三人方才也从旁人那里听了个大概,只是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难免有偏颇,就想再问问细节。
端木绯和章岚当然知道蓝庭筠她们是在问谢向菱的事,两人还没开口,她们身后的那位刘姑娘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方才谢向菱意图陷害章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还有其她两位姑娘也帮着偶尔补充几句。
丹桂和蓝庭筠听得眉头深锁,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谢六姑娘污蔑章五姑娘的清誉,但已经敬茶道歉,你们也别再追究了。”
端木绯飞快地对着她们眨了下右眼,那灵动狡黠的样子就像一头小狐狸,丹桂和蓝庭筠怔了怔,她们都是聪明人,细细一想,就悟了。
借着今天在水阁的事,章岚明确地表达出了章家不认这门婚事,而谢向菱向章岚敬茶道了歉,不管她“道歉”为的是什么,但是章家可以认定这是在为她的“胡说八道”而道歉。
哪怕承恩公府事后不快,甚至去找皇后做主,那也无妨,总之,章家不认这门婚事的消息肯定可以传扬开来。
皇后又能如何?!
到时候,就算皇后不管皇帝重病,直接下懿旨指婚,但章家的不愿已经摆在面上,皇后也不免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反正皇后是怎么做都不讨好的。
而对于章岚来说,是可以彻底摆脱了这莫名其妙的“指婚”了。
蓝庭筠与丹桂交换了一个眼神,蓝庭筠懊恼地说道:“哎,早知道我就不去浣碧阁帮忙了。”
丹桂深以为然地频频点头。
“我明天干脆进宫去,把这事也告诉涵星。”说到涵星,丹桂又乐了。涵星最近一直被关在宫里,她要是知道没看到这场热闹,肯定比她还要懊恼。
伍从苏比她们俩还要后悔,心里叹气:哎,她本来是嫌画考太安静,太无聊,才去了别的考场溜达。谁想她走后居然发生了这种事,让她错过了这么一场热闹。可惜了,要是方才她也在,还可以给章岚、端木绯助威。
就在这时,伍从苏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什么,蓦地停下了脚步,“咦,那是谢六姑娘?”
端木绯、丹桂几人也停了下来,循着伍从苏的目光望去,就见湖那边的凉亭中有两个姑娘似在争吵,两个姑娘一个着绛色衣裙,一个着翠色衣裙,正是谢向菱和童姑娘。
谢向菱随手从一旁的花丛里扯下了一朵花,往童姑娘身上一丢。童姑娘动也不敢动,任由那朵残花砸在她的额角上。
残花从她头上滑落,经由肩头直坠落地。
谢向菱脸色铁青,怒气冲冲,砸了一朵花后,似乎犹不解恨,抬手指着那位童姑娘叫骂着。
童姑娘缩手缩脚地凭栏而立,头都快低到胸口了。
即便是端木绯等人与这二人隔得远,听不到谢向菱到底在骂什么,也能看出她骂得决不会好听,分明就是在拿童姑娘发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