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语眸中闪过一抹愤懑,有些不甘心。
她眯了眯眼后,脸上笑容未变,又道:“殿下,难得今日春光灿烂,百花绽放,不如臣女再去为殿下采些花过来!”
舞阳面色一沉,目光幽暗,这楚青语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是真当自己不敢对她怎么样吗?!
“噗嗤”
一阵戏谑的轻笑声夹杂着轻快的铃声自后方随风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这才发现清芷水榭的方向走来了两个少年,二人沿着一条水上的短廊往这边的汀兰水榭走来,闲庭信步。
“舞阳,您这火爆脾气怎么就转了性了?!”其中一个蓝袍少年笑吟吟地说道。
水榭四周的轻纱随风飞舞,两个少年步入汀兰水榭中,皆是相貌堂堂,不过气质却是迥然不同。
那说话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面如冠玉,身形颀长,着一件湖蓝色竹节纹的杭绸袍子,腰束一条月白色嵌玉腰带,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看来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气质。
他的声音,他的容貌,对端木绯而言,甚为熟悉,正是简王世子君然。
只是……
当君然走到了几步外时,端木绯才发现他的眼角有些淤青,就像是被人在脸上揍了一拳。可是,谁又敢揍堂堂的简王世子?!
君然的身旁是一个身穿金黄色皇子蟒袍的少年,挺拔如青竹,是养在皇后膝下的四皇子。
“大皇姐。”四皇子笑容温润地对着舞阳微微颔首。
君然漫不经心地瞥了楚青语一眼,挑了挑眉,接着道:“也不过区区一个臣女,若胆敢以下犯上,拖出去打一顿就是了!”
君然这几句话就像是直接往楚青语脸上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让她觉得脸上生生地疼。
四周一时肃静,端木绯的眼角抽了一下,半垂首盯着自己的鞋尖,觉得这君然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四皇子见场面尴尬,忙出声化解僵局:“君世子,莫要开玩笑了,瞧你吓到楚姑娘了。”
君然“啪”地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摇了摇,不置可否。
跟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站在楚青语身旁的端木绯身上,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看着端木绯道:“咦?小妹妹又见面了!难得有缘再相逢,本世子请你去喝茶听小曲如何?”
水榭中再次静了一静,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姑娘们互相看了看,这位世子爷莫不是在调戏人家端木家才九岁的四姑娘?!
端木纭眉头一皱,她虽然感激君然帮了她们一把,但是一码归一码,这不代表他就可以拿自己的妹妹开玩笑。
端木纭大步地朝端木绯走去,正欲说话,就听端木绯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姐说了,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顿了一下后,端木绯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坏人……”
别的姑娘都是忍俊不禁,暗暗地闷笑,不过舞阳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直接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第15章 不喜
不止是舞阳在笑,君然也在笑,笑得前俯后仰。
气氛因为舞阳和君然的笑声变得轻快了起来,唯有楚青语抿紧了嘴唇,心里虽不甘,却也只能罢休。
须臾,舞阳止住了笑,再次看向了君然,她当然也看到了他眼角的淤青,挑了挑眉问:“阿然,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君然眼神骤然间变得幽怨起来,如同一个怨妇般可怜兮兮地说道:“还不是封炎那个疯子!打人不打脸,他居然忍心打我这张绝世无双的俊脸!”
舞阳撇了撇嘴,肯定地说道:“那也一定是你自己讨打!”
“舞阳,您对我的偏见也太深了!”君然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摇头又叹气。
端木绯眸光微闪,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少年清隽挺拔的身形。
她当然也是认识封炎的。
封炎是安平长公主府的独子,今年十三岁,也是舞阳和四皇子的表兄。
安平长公主十五年前下降了封家,如今与驸马决裂,带着独子封炎在公主府生活。
只是,安平长公主府在大盛朝的地位有些尴尬。
今上是大盛王朝的第九位皇帝,在今上和先帝仁宗之间还有一个在位三年的伪帝,那伪帝乃是今上的皇长兄,然为夺皇位弑父杀君,天地不容。
十三年前,今上清君侧,除奸佞,这才把朝局导回正轨。
端木绯还记得有一次,祖父楚老太爷曾以今上的“拨乱反正”为题考校过她,当时,祖父对她的评述不置可否,只意味深长地说过一句话,“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
想到这里,端木绯微微垂眸。
那故去的伪帝有一位同母的胞妹,就是安平长公主。
今上仁慈,没有因为伪帝之过而牵连安平长公主,就连对封炎也份外开恩,小小年纪就被恩准去了北境军中历练。
这一去就是两年……
舞阳眉头一挑,奇怪地又道:“炎表哥既然回京了,怎么今日没和你一起进宫来?”
楚青语微咬下唇,目露希冀地看着君然,乌黑的眸子中如水的眼波流动,水光潋滟,似含有脉脉深情,欲语还休。
君然却是耸了耸肩,随口说道:“他不肯来,我总不能打晕了他,硬扛着来吧?!”
“……”舞阳知道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话,也就没再追问什么。
楚青语心中暗暗叹息,樱唇动了动。
她最终是什么也没说,再次垂首静立,眼瞳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幽光。
君然漫不经心地收起了折扇,目光又看向了端木绯,浪荡不羁地说道:“幸好本世子没陪着他死磕,否则,怎么能与小妹妹你重逢啊!小妹妹,你看,本世子是大公主的朋友,当然不是坏人。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跟本世子去喝茶?”
端木绯一本正经地看向了舞阳,歪着脑袋问道:“公主姐姐,这位公子是您的朋友吗?”
舞阳怔了怔,然后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道:“几面之缘而已,称不上。”
君然夸张地苦下脸来,其他人皆是眉眼含笑,四周的空气随之变得轻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