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
“官府办差,无关人等,快快让道!”
马车外忽然远远地传来一阵叫嚷声,外面的街道上喧哗不已。
跟着,马夫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太夫人,二夫人,前面有囚车,我们是不是从别的路绕道走?”
辛氏应了一声,一边挑开了车厢一侧的窗帘,往外望去。
街上的行人马车都往路边让去,街道中央一下子空旷了不少,前方十几丈外,十几个禁军护送着一辆囚车从前方街道尽头驶来,那些禁军士兵还在吆喝着。
周围的路人都对着囚车的方向指指点点:
“这位老哥,你可知道那囚车里押送的是何人?”
“那不是京营总督魏永信吗?!”
“是不是那个前些天被东厂抄查的魏府!”
“没错没错!他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这是要送去哪儿呢?”
“……”
那些路人议论纷纷,李家的马车渐渐地朝另一个方向驶远了,把那些喧嚣也抛在了后方。
囚车那边越来越热闹,那些围观囚车的路人都伸长脖子往囚车那边张望着。
囚车里,身着白色囚衣的魏永信手上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油腻脏乱的头发披散下来,身上肮脏不堪,形貌枯槁,恍若疯子乞丐,让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曾经高高在上的京营总督。
魏永信神情恍惚,脸色蜡黄,整个人消瘦了很多,连面颊微微凹了进去。
魏府被抄,他被判通敌叛国,不过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他本来以为可以绊倒岑隐,结果却弄得自己身陷囹圄,甚至连性命都要不保……
皇帝的心太狠了!!
这么多年来,自己为了皇帝尽忠尽心,鞠躬尽瘁;为了皇帝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结果皇帝为了岑隐的一句话,就要自己的命!
魏永信心口像是压了一座小山似的,又似有烈火在灼烧着。
他不甘,他愤恨。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方才岑隐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那一幕,耳边响起对方阴柔的声音:“带走!交由三司会审。”
魏永信浑浑噩噩,对于外面的喧嚣浑然不觉。
囚车摇摇晃晃地往前,所经之处,街道的两边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想着前几天京城的骚乱,百姓们多是余惊未消,窃窃私语着。
囚车一路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刑部衙门。
刑部的朱漆大门大敞着,囚车径直而入,也把百姓们窥探的目光挡在了刑部的大门外。
今天是刑部、督察院和大理寺三司会审的日子,会审魏永信通敌叛国之罪。
魏永信可是曾经的京营总督,他所犯之案也太过严重,涉及大盛江山安稳,此案由刑部尚书亲自担任主审。
另外两司分别为左都御史和大理寺卿。
此外,岑隐也到了,就坐在一边旁观。
三位主审都有些战战兢兢,这若非是于理不合,他们真想让岑隐亲自来当这个主审官。
大门外,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地聚集在那里,这刑部重地,又有官差和禁军在,这些百姓全都不敢出声,静静地望着大堂的方向。
刑部尚书拍了下惊堂木,高喊道:
“带人犯魏永信!”
随着衙役们低沉的喝声,魏永信拖着沉重的镣铐被两个禁军士兵押上了大堂,镣铐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其中一个士兵在魏永信的小腿胫骨上踢了一脚,他就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本来有官身之人到公堂不用下跪,但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魏永信是不可能再翻身了。
坐在公案后的三司主审心里都有些复杂,他们在朝堂为官几十年,当然都认识魏永信,也都多多少少地与他打过交道。
今上登基后,这十八年来,魏永信一直风光不可一世,今上对其视若心腹。
魏永信曾经的风光与他此刻的落魄,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三位主审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别有一番复杂的滋味。
大堂上,无一人敢出声,?此刻人人都屏息以待,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大理寺卿忍不住悄悄瞥着坐在一旁的岑隐,着大红麒麟袍的岑隐正慢悠悠地饮着茶,甚至看也没看魏永信,仿佛魏永信再也映不到他眼中了。
是啊!
魏永信已经完了。
早在他胆敢当朝弹劾岑隐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此刻的结局。
魏永信真是自寻死路!
而他们可不会学魏永信犯傻。
大理寺卿悄悄地与刑部尚书使着眼色,反正证据确凿,早审早判,千万别得罪了岑督主,不值当的!
刑部尚书深以为然地与大理寺卿交换了一个眼色。
“啪!”
刑部尚书再度敲响了惊堂木,质问道:“魏永信,你可知罪?!”
魏永信仰起头来,冷声道:“我是冤枉的!都是岑隐这阉人蓄意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