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一幕幕都映入了婆媳俩的眼中。
马车里,婆媳俩面对无语,只听着岑隐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李太夫人好像着了魔似的直愣愣地看看公主府闭合的大门,心中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上一次,李太夫人只是听辛氏提起端木纭似乎对岑隐动了心,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其实尚有几分侥幸。
但是这一次,她是亲眼所见。
她的眼前反反复复地浮现方才那两人彼此凝视的一幕幕,就仿佛镌刻在了她心中似的……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李太夫人怎么也无法欺骗自己这两人之间没有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似的,沉甸甸的,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母亲……”
辛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李太夫人,见她脸色委实难看,有些担心地握住了她的手。
辛氏柔声劝了两句:“母亲,纭姐儿还年轻,也许再过两年……”
迎上李太夫人那双复杂的眼眸,辛氏再也说不下去。
马车里静得可怕,马车里的烛火跳跃不已。
李太夫人忍不住朝岑隐离去的方向望去,中辰街的彼端已经只剩下一点火把留下的火光,岑隐一行人被淹没在浓如墨的黑暗中。
岑隐一行人从中辰街的尽头向右拐去,一路往东而去,穿过五六条街道就来到了魏府的大门口。
数十匹马声势赫赫,魏府里面也听到了些许动静,门后传来些步履声和吆喝声。
岑隐望着朱漆大门上方那写着“魏府”两个大字的匾额,语气淡淡地吩咐道:
“给本座抄!”
岑隐的薄唇微微翘起,那魅惑的眸子里流光溢彩,看来心情不错。
连他胯下的红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好心情,“咴咴”地叫了两声。
“是,督主!”
他身后的曹千户等一众东厂厂卫齐声应道,喊声震天。
这魏府所在的武威街多是武将府邸,这边的动静也惊动周围其他的府邸,不少府邸都派了人悄悄地来看个究竟。
这些府邸的人也都知道安平长公主府被锦衣卫查封了,却没想到紧接着当天又有第二个府邸被东厂包围了。
这个发展令得来查看消息的那些人全部都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稍微聪明点的人立刻就联想到了最近魏永信弹劾东厂的事,瑟瑟发抖。
大部分人都不敢看下去,连忙回府,一个个紧闭府门,跑去通禀各自的主子。
各府都只装作不知道魏府被抄的事,生怕一不小心引得岑隐误解,以致惹祸上身。
东厂的人可不在意附近那些张望的人,一个个横眉冷眼地朝魏府大门逼近。
“砰!”
一个高大健壮的东厂番子粗鲁地踹开了紧闭的大门,把门后的的门房吓了一跳。
“你……你们怎么敢擅闯我们魏府?!”
门房迎硬着头皮地上前质问道。
后方的门房婆子早就吓得落荒而逃,嘴里嚷嚷着:“东厂来了!东厂来抄家了!”
这时,才一更天,月上柳梢头。
府中的不少下人也都还没休息,听到动静,一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
那些下人叫叫嚷嚷的朝府中的各个院落四散而去,跑去通知府中的主子们。
此刻,魏永信正独自待在外书房里,神情阴郁地望着天上的银月,想着还困在牡丹楼的柳蓉。
他仰首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丫鬟连忙又给魏永信添了酒,清澈馥郁的酒水自壶口哗哗流下。
魏永信面沉如水,眸子更阴沉了。
这些日子,他和东厂几次交锋,却是一直不太顺利,不仅弹劾没成,连柳蓉都没弄回来,甚至岑隐都没理会他,仿佛自己不配和他交手。
哼!
魏永信又拿起了那个被斟满的酒杯,嘴角泛着冷笑,眼底掠过一抹恶意。
岑隐不是护着端木家的小丫头吗?!
那么,他就等着看他护着的这小丫头是怎么害他死无葬生之地的!!
他对皇帝的性格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皇帝信任一个人时近乎盲目,比如曾经他信任耿海和自己一般,无论他们出了什么事,都自有皇帝兜着;但是这个前提是不可以危害到皇帝自身,危害的皇帝的龙椅,危害到大盛的江山!
现在端木绯所为差点就危害到北境军,皇帝还会坐视不理吗?!
锦衣卫已经围了公主府,接下来恐怕就是轮到端木府、岑隐和东厂了!
魏永信抬手把酒杯凑近唇畔,正要再次一饮而尽,却看到窗外传来一片喧哗声,似乎有几人在奔跑着,呼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