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康云霞怔了怔,一头雾水。
慕景动了动眉梢,同样疑惑不解,狐疑地朝康云霞瞥了一眼。
康云霞怎么说也是他的枕边人,东厂就这么冲进来拿人,慕景当然还是要过问几句:“小蝎公公,她可是有什么得罪了公公的地方?”总不至于康云霞蠢得去招惹了岑隐吧!
小蝎也不藏着掖着,干脆地说道:“康二姑娘令人给端木四姑娘的八哥下了毒,四公主殿下大发雷霆,要拿康二姑娘过去问话呢。”
他一句话略过了那些弯弯绕绕的细节,就把事情给说明白了。
闻言,康云霞脸上难掩讶色,一方面是心虚,而另一方面则是没想到这个太监竟是四公主派来的。
什么?!慕景眉宇紧锁,面色登时就变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袖子恰好拂过那支狼毫笔,狼毫笔被袖子甩飞了出去,笔尖的墨水随之飞溅开来,正好在康云霞的脖颈和衣裙上溅了几滴……
笔掉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与康云霞不舍的低呼声重叠在一起。
康云霞心疼不已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火红蜀锦衣裙,这身衣裙可是娘特意让万福楼给她订制的,就是为了讨三皇子欢心,她还是第一次穿就沾上了墨迹……墨迹可不好洗。
第495章 蠢妇
“说,是不是你!”慕景火冒三丈地瞪着康云霞,俊逸的脸庞上写满了怒意。
他一直在向端木绯献殷勤,希望能借着得到她的青睐来获得岑隐的支持,一番心血就被康云霞这个蠢女人给破坏了!
“……”康云霞的眼神游移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慕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心里更怒,只恨不得一巴掌甩在这个蠢女人的脸上。
没等康云霞回答,他就客气地对着小蝎拱了拱手道:“小蝎公公,都是本宫管教不严,你尽管把人带走就是!”
这一次,康云霞再也顾不上她的衣裙了,整个人都呆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唤道:“殿下……”
她是令人给那只蠢八哥下了毒,但是那不过是只鸟罢了。
她只是想让康云烟被四公主责罚,她只是想出口气,她只是想让族里知道她和正室一房到底是谁更重要。
“殿下!”康云霞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家只是想教训教训奴家那个五妹妹而已……”她膝行着朝慕景凑了过去,如玉的鹅蛋脸上看来楚楚可怜。
“殿下,奴家并非存心的。您不要误会了奴家啊。”
康云霞仰首望着慕景,那双乌黑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泪光,在那烛火的照耀下,瞳孔中似是点缀着无数细碎的水晶般,莹莹生辉。
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事情竟然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不过是一只蠢鸟,她竟然就被三皇子舍弃了。
她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下一瞬,她就会从梦中惊醒……
康云霞那纤细的身子如风雨中的娇花一般颤抖了起来。
她后悔了。
然而,后悔也迟了。
与康云霞的含情脉脉相反,慕景的眸子里只有厌恶。
这段时日,他确实也挺喜欢康云霞,她模样长得好,既有江南女子的温柔婉约,吴侬软语,又懂小意温存,让近来失意的慕景沉醉在这温柔乡中,心头的抑郁稍有缓解。
但是,也仅此而已。
对他而言,女人多的是,康云霞不过是其中一个,怎么都不值得为此得罪端木绯和东厂。
“嚓嚓嚓……”
一只飞虫不知何时飞进了宫灯的灯罩中,惊慌地拍着翅膀,灯光因此闪烁起来,明明暗暗,在慕景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投下了诡异的阴影,让他看来深沉冷峻。
“霞儿,本宫对你太失望了!”慕景甩袖走开,声音冰冷。
话音还未落下,小蝎身后走出两个干练的小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一左一右地把康云霞钳制住了。
“放开我!”
康云霞挣扎着还想再去拉慕景的袍子,可是这两个侍看着消瘦,手劲却是不小,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心霎时更凉了,身子差点没瘫软下去。
慕景冰冷的目光看向小蝎时,就变成客气与无奈,他叹息着道:“小蝎公公,本宫晚些会亲自去向端木四姑娘赔罪,都是本宫识人不清啊。”
此刻,在慕景心中,康云霞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他的心思转得极快,事已至此,与其撇清关系,不如摆出知错就改的态度……甚至还能以此为借口多去几次问梅轩,也许他能利用这个机会,化坏事为好事。
想着,慕景的心跳砰砰加快,眸子里明亮炽热地似是燃着火苗般。
小蝎可不在意慕景到底怎么想,拱了拱手道:“那咱家就回去复命了。”
那两个小侍立刻就把康云霞往外拖去,康云霞浑身无力,手脚冷得发麻,还在不死心地叫着:“放开我!……殿下,您救救奴家啊!”
“殿下,奴家只是与五妹妹起了些龃龉,奴家没有针对四公主殿下的意思。”
挣扎间,康云霞原本梳得繁复精致的牡丹髻散开了,鬓发凌乱,配上她那歇斯底里的样子,仿若疯妇。
她的目光哀求地看着慕景,希望能引起他的一丝怜惜。
她不明白慕景为何变得这么快,明明昨晚他们缠绵榻间时,他对她是那么温柔,柔情款款,就仿佛她是他掬在掌心的明珠,就仿佛她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不过才一夕,他看她的目光却是那么冷淡,那么嫌恶,仿佛她与他毫不相干,仿佛他们这一个多月的缱绻都是她的一场美梦……
她只是害了一只鸟而已啊!
“殿下,您就不惦念我们之间的情分吗?!”
“殿下,奴家知错了,不该与五妹妹赌气的……”
“殿下,殿下……”
康云霞叫得声声凄厉,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汩汩流下,可是,她此刻狼狈的样子非但没有梨花带雨的美感,反而晕化了脸上的妆容,口脂蹭在脸上,又被泪水冲开,彷如那戏台上的丑角。
慕景始终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