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隐约觉得二皇子妃不太对劲,表面上看起来,她是一心为舒云好,才为舒云出谋划策,但是舒云的婚事可是皇帝所赐。
皇帝金口玉言,真的会那么轻易地就改变心意,解除这桩婚事吗?
楚青语这么费尽心思地撺掇怂恿舒云,真的仅仅是为了让舒云能摆脱这桩婚事吗?!
疑惑一个接着一个地浮现文咏蝶的心头。
听到文咏蝶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舒云眉头稍稍舒展,拦着文咏蝶沿着游廊继续往前走,自顾自地说着:
“表姐,还是你对本宫好!”
“哪像本宫那个四皇妹,根本就不把本宫这个皇姐放在眼里!”
“哼,她成天跟那个端木绯混在一起,目中无人,如此嚣张跋扈,也不想想,俗话说,靠山山倒……”
文咏蝶脚下的步子缓了缓,忍不住试探道:“舒云表妹,那位端木四姑娘与四公主走得近,想来贵妃娘娘也是知道的……”
她眸光微闪,“不过,想来贵妃娘娘也不知端木四姑娘行事如此轻狂,你是皇姐,不如你去找贵妃娘娘提点一下,想来贵妃娘娘也会听得进去的。”
舒云撇了撇嘴,随口道:“哼,本宫才懒得多事,她们母女怕是巴不得讨好了端木绯。”
舒云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文咏蝶心里只觉:果然如此。
她之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宫里的内侍还有锦衣卫都如此给端木绯面子,似乎不仅仅是贵妃和首辅的脸面。
现在听舒云话中之意,竟像是连堂堂贵妃都要讨好端木绯的那个“靠山”。
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文咏蝶咽了咽口水,心跳砰砰加快。
她停下了步子,晃了晃她的手,疑惑地看着舒云,好奇地问道:“舒云表妹,端木四姑娘到底仗的是谁的势?”
舒云的脸色微僵,其实一点也不想谈这个话题,可是想着自己还有求于文家,又迟疑了。
她看了看游廊的前后,见周围没有侍和锦衣卫,就答道:“端木绯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哄了岑隐对她宠爱有加,如今在京城谁都知道端木绯是岑隐的义妹。”
又怕文咏蝶不知道岑隐是谁,舒云多解释了一句:“岑隐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厂督,父皇这次南巡,没有留下皇子监国,反而留了岑隐在京中主事。”
文咏蝶作为闺阁女子,又远在江南,只约莫知道司礼监掌印太监和东厂厂督历来是皇帝的亲信。
舒云看她一脸懵懂,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个岑隐其实就是无法无天的奸佞,惹得朝堂上下怨声载道……不过敢怒不敢言!”
舒云说完就退开了,文咏蝶却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没回过神来,思绪飞转。
即便是文咏蝶对岑隐的权势再没概念,也能从舒云的言行中窥得一二。
所以,那天在画舫上,那些锦衣卫会听端木绯的,就是因为她的义兄岑隐。
也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这件事……
文咏蝶的心中好一阵波涛起伏,许久,才平静了下来,看着舒云的眼神有些微妙。
舒云太任性了,明知道端木绯有一个连贵妃都忌惮几分的靠山,却还是对端木绯这么不客气,这不是平白树敌吗?!
哎,自己与这位端木四姑娘虽然只是几面之缘,但也能感觉到她可不像是个会任人欺负的主。
文咏蝶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力,长翘的眼睫在脸颊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面色凝重。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沧海林外,远远地传来了阵阵响亮的爆竹声,大年三十,姑苏城里很是热闹,衬得这游廊中尤为清冷。
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传遍了整个沧海林,也包括问梅轩。
“呱呱!”
屋子里,略显尖锐的鸟鸣声不绝于耳,与那远处的爆竹声交错在一起。
小八哥的鸟生里也经历过了好几个春节与喜事,对于爆竹声早就见怪不怪,其实它是很想飞出去凑热闹的,可是端木绯担心它鸟生地不熟的,会走丢,也怕它再出去会得风寒,就把它暂时拘在屋子里。
涵星巴不得如此,喜滋滋地围着小八哥团团转,吩咐从珍去给它备小米和松仁。
盛着金灿灿的小米的碟子和一碗水由从珍亲自端到小八哥跟前,不过,小八哥嫌弃地撇开了头,一粒没吃,只昂着脖子等着涵星给它剥松仁。
她剥一颗,它就吃一颗,间隙时就呱呱叫着,似乎在催促涵星。
“……”
端木绯在一旁看着,想说其实可以让从珍或者侍帮着剥松子的,可是看着涵星一副喜滋滋的样子,便作罢,心想:涵星高兴就好。
涵星一边剥着松仁,一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忙吩咐从珍:“从珍,你去给小八准备一个睡觉的窝。”
“……”端木绯想说小八哥其实哪里都能谁,站着睡,蹲着睡,趴着睡,睁眼睡,翻眼睡,闭眼睡……总之各种睡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不过,算了,涵星高兴就好。
端木绯看着小八哥吃得欢乐,也被挑起了兴致,抬手拿起一粒松子也剥了起来。
小八哥立刻就注意到了,扑棱着翅膀来到她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嫩黄的鸟嘴大张,垂涎欲滴,仿佛在说,给我吃,给我吃。
端木绯唇角一勾,笑得很是坏心眼,故意把金黄的松仁在它眼前晃了晃,然后往自己嘴里一丢……
“呱呱!”
小八哥怒斥了主人两声,投向了涵星的怀抱,对着涵星控诉不已。
涵星不住点头,又替它剥好了一粒松仁。
有的吃,小八哥就忘了生气,“笃笃笃”地啄个不停,把一屋子的人逗得忍俊不禁。
窗外,正午的冬日高悬蓝天,把下方的白雪照得闪亮亮的一片,几乎要晃瞎人的眼,化雪的日子冷得端木绯暗暗决定几天都不出门。
屋子里正热闹着,一个宫女带着一个小侍进来了,进屋禀道:“端木四姑娘,岑督主派人过来了。”
“呱?”小八哥似乎听懂了,朝宫女和小侍看了过去,一时忘了吃松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