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姬 第290节

  原来那时候说的很有意思还有别的意思?齐修和宋元对视一眼。

  “公爷,很明显他们两个都是断送在那些人手里,宗周在长安府被五蠹军的人杀掉,廖承段山追查,朝里这些暗藏的家伙们则借着长安府民意煽风点火,更不用说段山肯定是死在他们手里。”齐修道。

  “这一点我们都知道。”秦潭公道,沉吟,侧头俯视长案闭目的段山,“但我想段山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盯那里的什么人,而那个人也盯了段山,双方从不确定到戒备到终于互相确认,于是....”

  他的手抚过段山头颅的脖颈的断裂处的缝隙,血肉已经凝结,触手干干净净。

  “结束了。”

  他收回视线看向屋诸人,轻轻抚了抚手。

  “所以听雨楼那边倒是可以忽略不计,去查一查段山这一年所去过的地方,是不是有这么一个青字的人。”

  齐修和宋元头皮发麻。

  “有!”宋元喊道,前一步,瞪圆了眼,神情激动,“长安府薛青!黄沙道君子试薛青!京城薛青!是薛青!青霞先生的那个弟子!”

  是啊.这一年多段山去过的是这几个地方,而这几个地方都有这个薛青....嗯,青霞先生的弟子...齐修沉声道:“青霞先生也是青。”又双眼微凝,“起薛青,我认为这个青字指的是青霞先生。”

  ......

  ......

  夜浓深,春雨依旧刷刷不停,但在这地下暗室里丝毫听不到雨声。

  “青霞先生突然弹劾宋大人,然后怒而辞官回归故里,当时我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看来的确是有问题。”

  齐修的声音沉沉回荡在屋子里。

  “然后宗周在那里被杀,至于凶手是黄沙道的黄衣,这当然是表面,真正的凶手还是五蠹军。”

  “宗周去了那么多地方,为什么偏偏在长安府被杀了?”

  “他肯定是在长安府发现了什么!”

  齐修看着秦潭公宋元,抬手握了握。

  “没错,所以廖承段山在长安府才会遇到阻力。”他前一步,“公爷,当初长安府闹起来的时候,是从一群学生开始的。”双眼眯起,“而那群学生是青霞先生所在的社学。”

  宋元插话道:“薛青是社学的学生。”

  被打断的齐修恼火的甩袖:“不要再提这个薛青了!他能干什么?不过是青霞先生推出来的幌子,算有关系也是个马前卒。”

  宋元道:“斩草要除根嘛,多抓一个是一个。”缩头示意齐修继续。

  齐修吐口气,道:“学生们听谁的话?青霞先生是儒师,他说什么这些愣头青学生自然会被鼓动,再后来君子试青霞先生成了考官之一来到黄沙道,我们当时防护那么严,皇后陵还是被打开了。”一抚掌,“段山曾说过,打开皇后陵的帝姬不是潜藏在五蠹军,极有可能在黄沙道城,还让人查了黄沙道所有人员的信息,那时候他大概在怀疑青霞先生了,紧接着青霞先生又来到了京城,他明明该回长安,结果恢复了官身重回朝堂。”

  转身看宋元。

  “早不回晚不回,皇后陵被打开,玉玺被拿走,他回来了....他想干什么?”

  宋元将手一拍,在室内发出脆响,道:“他来我刑部大牢里想干什么让他干什么。”说罢转身汹汹往外冲。

  秦潭公道:“且慢。”

  宋元立刻停下转身,道:“公爷,我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我们悄悄的拿人,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不会打草惊蛇,也不会给那些人阻止的机会,只要进了我们刑部大牢,神仙老子也别想把人要出去。”

  秦潭公道:“怎么叫不会打草惊蛇,如果不是打草惊蛇,段山也不会死。”

  齐修皱眉看宋元:“你且稍安勿躁,此事当从长计议。”

  宋元道:“我还是觉得快刀斩乱麻的好。”站到一边不说话了。

  齐修看秦潭公道:“公爷,青霞先生是个很重要的人,极有可能知道宝璋帝姬的所在。”

  宋元忍不住再次插话:“抓他一问....”

  秦潭公打断他,道:“重要的人不止一个。”

  这也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同党必然很多,抓了青霞先生,宝璋帝姬那边自然知道了,怎么会乖乖等着被抓。

  宋元道:“那怎么办?看着?”

  秦潭公对他一笑,点头:“宋大人说的对。”

  宋元一怔,真看着啊?

  秦潭公道:“他们杀了段山,很显然是不想让段山看着他,免得看到不该看的人。”

  齐修点头道:“杀了段山他们以为危机解除,那我们可以继续看着,只要抓到了宝璋帝姬,他们这些人自然树倒猢狲散了。”

  秦潭公一笑,颇有些感叹,道:“青霞先生啊。”又点点头,“不错,他也正是会这样做的人,如果让他知道宝璋帝姬还存世的话。”感叹笑意散去,神情恢复平静,“我们的公主殿下已经到了我们身边了,真是越来越近,我很期待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思

   一夜急雨,天明时才停,二月末的京城添了几分寒意,大青石板路湿滑,不少人出门的时候鞋子缠了草绳,免得摔倒,饶是如此,天光放亮的时候,城门里外也挤满了等着进城的人。手机端 br>

  足足三层铠甲官兵护卫着的马车疾驰向城门,没有丝毫停下放慢的意思,路边的民众车马惊慌躲避,城门前的甲兵并没有恼怒呵斥,而是飞快的打开了城门。

  这队人马远去,城门前的混乱渐渐平息。

  “这是谁家的仪仗,堪王侯啊,但没有标识啊。”

  “那是宋元宋大人的,他才不会用标识,唯恐被仇人认出来。”

  “我的天这样的阵仗还怕别人认不出来?”

  “不过不是说宋元不出门吗?”

  低低的议论很快被官差的呵斥打断,民众们重新拥挤向前等候进城......进出查的很严,因为最近京城凶徒太多。

  “宋元的妻子病的很重。”老仆低声说道,“段山这边出事也不能不管,所以才不顾危险来回奔波。”

  青霞先生看着前方消失在大路的人马,道:“那段山的事是解决的差不多了吧。”如此才能抽空离开。

  老仆道:“朝廷说了让有冤告冤后,刑部那边告状的堵住门了,都忙着这件事呢,宋大人便能忙里偷个闲。”这种事再忙也不能跟追查段山凶手相,轻重不同。

  他说着话将名帖拿出来递给守门卫。

  一个门卫接过看了眼,态度和蔼几分。

  “林大人请。”他道,示意核查的让路。

  青霞先生对守城卫点点头,带着老仆向外款步而去,身前身后民众们继续排队核查进去,大路提篮挑担牵牛赶羊的混杂,其有一双视线若有若无的盯着前方的一主一仆。

  .....

  .....

  宋元踏入屋内,宋婴刚喂完宋夫人药,宋虎子倒没有睡,坐在地搓泥巴玩。

  “你娘昨晚怎么样?”宋元问道,又皱眉看宋虎子,“要玩泥去外边玩。”

  宋婴将药碗递给丫头,道:“外边屋子里都一样,不过是多收拾两遍的事,娘昨晚睡得很好。”

  宋元低头看去,宋夫人昏昏睡着,他伸手掖了掖被角。

  宋婴放下药碗在那边蹲下哄着宋虎子喝了几口水,裙子衣袖便被抹了一片片的泥水,她并不在意起身,再看坐在床边的宋元已经靠着床柱歪着头睡着了。

  宋婴从床拿起薄被给他披。

  宋元惊醒。

  “爹又是一夜没睡吗?”宋婴道,“你去睡会儿吧,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宋元伸手揉了揉脸,道:“我没事,我一会儿回城到衙门里睡好。”看宋婴,女孩子眼亦是红丝遍布,“倒是你啊,要休息好。”

  宋婴笑着点头应声是。

  “段山遇害,爹是不是很为难了?”她又问道。

  宋元道:“的确是太突然了太意外了,措手不及啊。”眉头紧皱。

  宋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事来解决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宋元想了想又一笑:“还真是,他死了,事情也不是没法解决。”

  丫头前捧来茶汤,宋婴接过递给宋元,丫头便低头退了出去,宋元有时候会跟女儿说朝堂的事,退到门外听内里言谈继续。

  “....不过这事不能说啊。”

  “...不能说不说。”

  夹杂着宋虎子没有意义的叫声,泥巴摔打在地,宋婴又去劝慰的絮叨,门关隔绝了这一切。

  一场春雨后雨水多了起来,雨水冲刷下京城变得鲜嫩起来,柳枝最先抽芽,又似乎一眨眼满城都绿意摇曳,春天到了。

  山西路的春天来得京城要晚一些,坐在明亮厅内,看着窗外摇曳的半黄半绿的枝叶,山西路提学官黄简笑了,转身看着室内诸官。

  “三月十八是放榜的好日子。”他道,“今次我山西路举人名额有一百三十二人,如今过了初选的有一百九十人,大家将最终人选取出来吧。”

  在座的十几个考官都含笑应声是,辛苦将近一个月的乡试总算是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这最后要黜落的可不好选啊。”

  “是啊都是好章啊。”

  话虽然这样说,到了午后朱卷还是很快定论了下来,交由主考和副主考再确定名次,确定完这一切到了第二日,也到了拆封写榜的时候,贡院封门,各路官员到场,门外有官兵巡逻把守。

  随着黄提学一声令下,拆号唱名写榜。

  在一片紧张气氛,一百三十二人的卷子拆完登录,翻看着名单,黄提学神情有些惊讶:“咿这些人...”

  副主考闻言有些紧张,道:“可有什么问题?”

  科举关系学子们一生,因此重之又重,且极其容易闹事,往年也罢了,今年可不敢大意,毕竟先前县试有考官被要了命的。

  黄提学笑道:“不要紧张,我是说这二十三人竟然都是长安府的生员,长安府此次高的人数是前所未有啊,李光远治下有方,当嘉奖。”

  有考官笑道:“青霞先生教学果然厉害,在长安府三年时光竟然这么多高。”

  众人再次传阅名单,赞叹声声,又有人咿了声。

  “这里有十人都是知知堂的学生。”他道。

  这话让在座的人愣了下,知知堂是哪个学堂?

  “你们忘了吗?干掉廖承的那个知知堂啊。”那人意味深长道。

  廖承这个名字立刻让在座的都想起来了,去年长安府差点闹了民乱,一群学生静坐抗议朝廷命官廖承段山滥抓无辜,事后虽然没有明说,但官府查出的最初便是一群结社名为知知堂的学生们闹起来的。

  “听说知知堂结社是为了读书,那个叫薛青的还写了诗,天子重英豪,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黄提学笑着念道,看着这十人的名字,“不错,还真是读书的。”

  在座的一个道学官员,当时经手过长安府案卷详细查办的有关知知堂的信息,惊讶又感叹,点头道:“知知堂名册有二十三人,此次有十人举,将近一半,委实厉害。”

  廖承是太监,段山酷吏且已经死了,在座的官们自然不屑不惧,人虽然相轻,但对外还是当自己人看的,另外这些考生是他们山西路的,也是他们的门生,师生名分终生不变,了进士便会进官场,师生关系受益良多,于是在座的诸人赞声不绝。

  黄提学更是红光满面,扬手道:“放榜吧。”

  ......

  ......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锣鼓声持续一天了还没有散去。

  绿萝窗前的少年垂手而立也似乎有一天了,直到一只手拍他的肩头,少年才恍然察觉回头,暮色霞光面瘦眼亮。

  “哥,你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柳五儿问道。

  柳春阳看着她没回答。

  “你是不是嫉妒那些举的人啊?不要这样,你也是举人老爷呢。”柳五儿接着道,说了些话安慰。

  柳春阳不发一言,直到一个小厮蹬蹬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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