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医妃之厂公真绝色 第293节

施清如走到他身边,笑道:“遇见沈公公和柳公公,想着好些日子没见他们了,所以问了个好,说了几句话儿。听他们说来,督主方才骂他们了,怎么了?”

韩征让她坐了,方冷哼道:“那个映红死了,在靠近冷宫的一口井里找到的,尸体都泡胀了,应当是昨儿知道事败后投的井。可恨撒了那么多人手出去,却一直到午后才找到了尸体,也暂时断了线索,叫我怎能不骂他们?”

施清如上午听得广阳郡主说映红自昨儿起就不见了,便已猜到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如今果然证实了,饶昨儿对映红恨得不行,亦不知她到底是被灭口的,还是自尽的,心里依然免不得不舒服起来。

片刻方叹道:“还真是人命如草芥啊,看来她是早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不过督主也别生气,你自己都说了,只是‘暂时’断了线索而已,总能再找到新线索的,毕竟‘雁过留痕,人过留名’。”

韩征“嗯”了一声,“我已经气过了,再大的气,看见你也尽消了。倒是听说你上午去见过广阳郡主了,她说什么了?”

施清如道:“我正是为她而来的。她一口就承认了昨儿的事,说映红背后的确有人,但她也是进宫之前才知道的,还说她不知道私闯太后小佛堂的人会被杖毙,她以为,至多也就是会被骂一顿,乃至打一顿,事情也就能揭过去了,若是事先就知道,她一定不会答应的。但她也不肯说背后的人是谁,只求我能别牵连她母妃,至于她自己,要打要杀,都绝无半句怨言。”

韩征冷笑道:“她以为她说不知道,我们就会信她,事情就能就此揭过去了?还想不牵连卫亲王妃,这世上岂能有这么便宜的事!还是她以为她马上就要出嫁了,有夫家做靠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倒要看看本督发了话后,襄阳侯府还敢不敢娶她!”

顿了顿,“她如今不肯说她背后的人也没关系,回头自然会有她哭着求着你想说的时候!”

要拿捏区区一个郡主,一个既没人也没权的亲王府,于他来说比碾死一只蚂蚁,真难不到哪里去。

施清如握住了韩征放在凭几上的大手,“督主且先听我说好吗?若广阳郡主装傻充楞,无论我说什么都与我打哈哈,或者我把话说明了,她也与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都不承认,我可能现下也会与督主一样,恨她恨得牙痒痒。而她若铁了心要抵赖,一时半会儿间我们还真奈何她不得,毕竟事情是映红做的,映红又失踪了,如今更是死无对证,她素日与我说的那些话,认真追究起来,也都没毛病,谁让我自己没有防人之心的?”

“但她没有这样做,我一进去她就直接把丫头都打发了,与我把话挑明了,向我说‘对不起’时,我也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后悔,真的难过。她对她母亲的孝心,更是做不得假的,这一点,我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所以我猜她的苦衷,应当是与她母妃有关,——要么就是怕自己出嫁了,没人照顾她母妃;要么就是怕她家过继嗣子的事一直办不下来,或者由不得卫亲王妃说了算;要么就是怕她母妃老无所依,甚至,那背后的人直接就拿她母妃来威胁她也未可知。”

韩征挑眉,“所以呢?”

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傻丫头当真是什么都好,惟独就是心太软了些!”

施清如噘着嘴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督主把人家戳好痛!——心软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坏事,何况我也不是对谁都心软,也要看具体情况的。是人都有弱点,有软肋,譬如我的软肋就是督主,只要是为督主好、对督主有利的事,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我相信督主对我也是一样。”

“同样的,广阳郡主的软肋如今看来,就是卫亲王妃了。她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母女间的感情肯定极深,我方才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若是处在她的立场,我会怎么做?想来想去,一边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哪怕后来熟识起来后,多少有了几分情意,一边却是打小儿相依为命的亲娘,孰轻孰重,不言而喻。何况她说她不知道太后曾杖毙过误闯小佛堂的人,若是知道,定不会那样配合映红,我相信也不是假话……所以她虽有错,但情有可原,我还是愿意给她留一次余地的。”

韩征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不跟她计较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施清如忙道:“督主,我们都是早早就没了母亲的,在母亲去世之前,你不必说了,一直都是与母亲相依为命,我虽那时候还有所谓亲人,在旁人看来,也是一大家人一起和和美美,可说到底,与我母亲又何尝不是相依为命?在我们心里,各自的母亲都是这世上最亲最好之人,可惜造化弄人,我们根本来不及孝敬她们,她们便已……所以广阳郡主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是真说到了我的心坎儿上,就冲这句话,我也愿意给她留一次余地,也请督主给她一次机会,好吗?”

顿了顿,“我这会儿过来,主要就是想与督主说这个。我上午没见她之前,很生气,见了她后,还是很气,但后来出了西三所,慢慢往回走后,便渐渐冷静了下来。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人非圣贤,谁又能没有犯错的时候呢?关键要看犯了错后,知不知道悔改,当初我刚进太医院时,罗异也曾陷害过我,但我给了他一次机会,如今怎么样?他成了师父和我最得力的助手,我当初的不计较让我如今得到了大大的收获,焉知将来广阳郡主不会也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要依韩征的本意,自然不可能轻易饶过广阳郡主,那岂不是太辜负他睚眦必报的“美名”了?

可他的小丫头说了这么多,他也不忍她失望,只得道:“好吧,那我就给她一次机会,这次便不与她计较了,但她最好是真待卫亲王妃至孝,而不是扯的幌子骗你,也是真的已经知错了,否则,我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施清如忙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韩征晲她,“我以后可真得把你看得越发紧了才是,以免你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就没有想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吗?”

施清如敛了笑,认真道:“想过的。但对情有可原,又是真心知错悔改的人,我都愿意给一次机会,反之,就只能以直报怨,绝不手软了!”

广阳郡主面对她时,虽真心知错也后悔了,却没有哀求她,没有一味的诉说自己的苦衷与不得已;也没有因为事败,就见风使舵,把自己背后的人供出来,为自己谋一个从轻发落的机会,——足见她品性德行是真没有问题的,这样的人,自然符合她愿意给一次机会的条件。

当然,可能也是因为她与如今的广阳郡主,还有当初的罗异感情都没深到那个地步,所以才更多只有失望与愤怒,也才更容易原谅吧?

韩征就想到了自己上次感叹过他的小丫头到底还是心太软了,可他同时也感叹过,这是她的难能可贵之处。

以致他至今也不忍逼她改了,那以后她的双眼便只能看到黑暗与肮脏,再看不到阳光与美好了,所以还是由他来直面黑暗与脏脏,让她继续做她自己吧,——不然怎么办呢,自己选的老婆,无论如何也只能自己宠到底了!

他轻叹一声,握住了施清如的手。

施清如见他满脸的认真,只当他还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谁知道就听他道:“你刚才叫我母亲什么来着,我好似听见你直接叫的就是‘母亲’,怎么着,等不及想要改口了?”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啐道:“督主成日里就会浑说,我那是泛指我们各自的母亲,不然我怎么说,一口一个‘令堂’的?”

韩征低笑道:“我不管,反正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叫的母亲。你也不必不好意思,我随时都可以改口叫‘岳母’的,这有什么嘛,说到底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施清如脸更红了,“岳什么母,我可什么都没答应过你,你要改口,只管改你的去,反正我不会认的。”

“真不认?”韩征说着,作势起身要抓她,“那我只能用点别的法子,让你认了。”

施清如忙灵巧的往后一躲,随即起身跑到了门前,这才停下,哼笑道:“想抓我,没那么容易,想让我认,也没那么容易……呀……”

见韩征忽地站了起来,直冲她而来,忙惊叫一声,拉开门跑了出去。

跑出老远了才敢回头看,就见韩征只是站在门口冲她笑,并没继续上前抓她的意思,这才拍着胸口放松了下来,终于想到了自己是在司礼监,不知道明里暗里多少人正看着她呢,可不能太轻狂太不稳重了,丢了督主的脸。

忙又做出一副沉稳持重的样子,隔空瞪了韩征一眼,这才转身去了。

余下韩征满脸是笑的看着她走远了,心情虽已好了许多,想到广阳郡主的所作所为和差点儿产生的可怕后果,还是不能消气。

等小杜子送了施清如回来,便冷声吩咐他:“你即刻去一趟西三所见广阳郡主,就说因为有姑娘给她求情,本督这次便不与她计较了,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本督一定不会再对她客气,让她想想,届时到底还有谁能保得住她们母女!”

本来还想让小杜子逼问广阳郡主到底是谁指使她的,都不必疾言厉色甚至动刑,只消以卫亲王妃的安危威胁她就够了,到底是在宫里,人多口杂,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且逼迫女人也从来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那便罢了,总归他迟早会查出来的。

可他总得让广阳郡主知道他的小丫头的好,知道她是如何以德报怨的,看广阳郡主会不会羞愧欲死!

“是,干爹。”小杜子忙领命去了,不用韩征吩咐,也知道动静尽可能要小,遂只带了个小太监,一路抄僻静的小路近路到了西三所,见到了广阳郡主。

广阳郡主自上午施清如离开后,便一直无声在流泪,午膳也没吃,太后传召也没去,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她的另一个贴身丫鬟倚绿一直在劝她,却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总劝不到点子上,心里很是不安。

不想就听得小杜子来了,那可是韩厂公的干儿子,宫里娘娘小主们见了都得客气有加,到哪哪儿都横着走的主儿,平白无故怎么会来求见她们家郡主?

倚绿心里就更不安了,可又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只得赔笑着好生请了进来。

小杜子见了广阳郡主,自己是奴才人家是郡主,礼数先还是要做周全的,恭恭敬敬的打千儿行了礼,一张脸笑得花儿一般,说出口的话却与脸上的笑背道而驰,“都退下,咱家有话与郡主说,不叫谁也不许进来!”

倚绿心跳得更厉害了,忙拿眼去看自家郡主,见广阳郡主点了头,才满心惴惴的带着屋里服侍的人都出去了。

小杜子这才敛了笑,道:“郡主,咱家的来意,您应当很清楚了吧?”

广阳郡主如何不知道此番纵施清如肯放过自己,韩厂臣也不会放过?早做好了准备,闻言点头哑声道:“我心里都清楚,韩厂臣要杀要剐,悉听尊听,只求能别牵连我母妃,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杜子却道:“我干爹倒是想打人杀人,可惜我们县主是个心软好性儿之人,明明才被人陷害差点儿丢了命,却还愿意以德报怨,亲自去求了我干爹,让我干爹别与那差点儿害了她性命的人计较,给那人一次机会。这样好的一个人,那陷害她之人得多狼心狗肺,才下得去那个手,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广阳郡主脸也一下子红透了,又是意外又是羞愧,片刻才低声苦笑道:“县主她竟如此善心,品性竟也如此高洁……公公说得对,得多狼心狗肺之人,才能做出陷害她之事?”

她越发唾弃自己,不齿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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