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闹过后，刀颜搂着刀娅躺在床上，柔声问道：“小娅，‘虎妞’是不是有很多个？‘幼虎’是不是也有很多个？”
刀娅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赵轩。
自从接下“虎妞”这个代号后，刀娅能接触到的情报也多了起来，自然也察觉到最近这段时间，似乎整个魔都，不，不仅仅是魔都，好像到处都有“幼虎”和“虎妞”的身影。
不过，赵轩的回答是，不管是“幼虎”还是“虎妞”，从始至终都只有唯一的一个。
赵轩既然这么说了，刀娅自然也想到了，那个冒充“虎妞”的人，应该就是能打出幽灵电话的伊迪斯。
对于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刀娅有时候甚至会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魂存在？
而李明珠的鬼魂，就一直陪伴在赵轩身边，不然伊迪斯是怎么出现的？
现在，刀娅已经完全把伊迪斯当成了李明珠的鬼魂。
她是“虎妞”，自己也是“虎妞”，所以，“虎妞”好像真的不止一个……
“咳咳……姐，你怎么知道‘虎妞’不止一个？”刀娅试探性地问道。
刀颜猛地坐起身，搂着刀娅，一脸惊讶：“还真有很多个‘虎妞’？”
刀娅连忙摇头，故作神秘地说道：“哎呀姐，不知道保密条例吗？不该问的别问！我都破例告诉你了，快睡觉吧！”
说完，她把头埋进刀颜的怀里，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翌日中午，极司菲尔路65号，英道尔餐吧。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吧，照在暗红色的木质桌椅上，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烤牛排的香气。
苗雪穿着一身米色风衣，黑色长裤，简洁干练，推开餐吧的门，径直走到约定的卡座。看到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两份滋滋作响的牛排的女人，她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她轻笑一声，在女人对面坐下，拿起刀叉，一边优雅地切着牛排，一边语气轻松地说道：“没想到居然是你，飘雪同志。”
杨华美也有些意外地看着苗雪，随即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会是你，立冬同志。”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上线联络人。”杨华美一边吃着牛排，一边将情况简要地告诉苗雪，“盘子下面有联络方式、紧急联络方式，还有死信箱的位置。”
苗雪不动声色地将盘子下的纸条取出，快速浏览了一遍后，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借着火光将纸条烧成灰烬。
“目前76号这边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个相信你也知道。”苗雪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平静，“不过电讯科那边在留意几个频段的电报，之后你得去问问，有没有我们的同志在使用。”说着，她将另一根香烟递给杨华美。
杨华美接过香烟，却发现烟丝已经被替换成了纸卷，她笑了笑，将香烟装进了风衣口袋。“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与此同时，法租界霞飞路，朱氏成衣店。
换衣间后面的密室里，昏黄的灯光照在墙上，显得有些阴暗。
刀颜将两套做工精良的西装摆在沙发上，然后将昨晚刀娅告诉她的情报，详细地转述给了朱质丽。
“就是这些，我这边用电台不合适，还需要你将情报发回去。”刀颜说道。
朱质丽眉头微微一挑，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笑眯眯地看着刀颜：“刀刀，‘幼虎’那条线上不是有‘虎妞’吗？为什么这次‘幼虎’会让你传送情报？还有，你跟‘幼虎’见过面了吧？他是哪一届的师兄？”
刀颜抿嘴一笑，没有回答朱质丽的问题。
朱质丽见状，也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她刚刚只是出于好奇，毕竟“幼虎”已经成了情报界的传奇人物，日本人那么多次都没能抓住他，朱质丽也是打心底里佩服。
同时，她也有些羡慕刀颜，居然能跟“幼虎”搭档。
“对了，刀刀，这次的情报需要提及‘幼虎’吗？”朱质丽问道。
刀颜摇了摇头：“不用，这是‘幼虎’亲自交代的。如今日本人都认为‘幼虎’在战区已经被捕，最大可能是那个叫服部小和，被红党救走的军官，所以，暂时‘幼虎’和‘虎妞’那条线要保持静默。”
朱质丽微微颔首：“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幼虎’那边有‘虎妞’在，怎么突然让你转交情报了。”
刀颜嘴角微微抽搐，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搞得她像个替代品一样。
“这次过来，除了情报的事情，还有一件事。”刀颜顿了顿，继续说道，“丁墨群昨天给了我几个电台的频号，这些频号我知道的都没在用，你打听一下，魔都站那边是不是有人在用这几个频号。”说着，她将一张写着几个频号的纸条递给了朱质丽。
身材娇小的朱质丽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就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这就是魔都站使用的频号！而且，另一个是飓风队的！至于后面两个，我就不清楚了。”
“刀刀，最近是怎么了？76号突然关心这个做什么？他们就算知道了频号和频率，就算截获了电报又如何？没有密码本，截获的也只是废纸一堆。”
刀颜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前段时间，丁墨群一直没有回家，每天神神秘秘的，还有那个张三金，那段时间居然连他都不知道丁墨群的行踪。加上现在这几个电台频率，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论如何，先把这些电台的频率是谁在使用搞清楚。丁墨群不会无的放矢，我们得早做准备。”
“既然你认出了魔都站和飓风队的电台频率，赶紧提醒他们，就算紧急情况下要继续使用，也得启用新的密码本。我怀疑，丁墨群可能已经拿到密码本了！”
朱质丽本想脱口而出“不可能”，但转念一想，刀颜的直觉一向准得吓人，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刀刀，放心吧，我会留意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最近你的工作可不轻松。”
停顿片刻，她又补充道：“对了，给你点情报带回去交给丁墨群，不然他又该疑神疑鬼，以为我跑路了。”
刀颜闻言噗嗤一笑，微微颔首，等着朱质丽去取情报。
她心里清楚，这些情报看起来很重要，其实无关痛痒，不过是些用来应付丁墨群的“烟雾弹”罢了。
……
山城，神仙洞，戴公馆。
毛术已经收到了凤尾兰那边传来的情报。
只看了一眼，他就心中了然：这情报的级别，绝不是凤尾兰那个位置能接触到的。
作为戴老板的亲信秘书，毛术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于是他立刻赶往戴公馆，亲自呈送情报。
西装革履的毛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镜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光。
在管家的引领下，他沿着雕花扶梯拾级而上，步履稳健地来到了戴老板的书房。
戴老板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正窝在舒适的老板椅上，手捧一本线装书，看得津津有味。
毛术的到来，让他颇为不悦，浓眉紧锁，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军部那些人难不成闹到校长那去了？”
毛术微微一怔，这才明白戴老板今日为何没去军统总部，原来是为了躲避军部那些令人头疼的家伙。
他连忙说道：“局座，凤尾兰发来最新电报，指挥家，找到了！”
原本悠闲看书的戴老板，听到这话，“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从毛术手中夺过电文，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上面的内容。
“好，好啊！”
他语气中难掩激动，但随即又狐疑地问道：“真是凤尾兰找到的？”
毛术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局座，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凤尾兰现在的位置，哪能拿到这种级别的情报？我估计，应该是幼虎的功劳。”
戴老板嘴角微微上扬，赞许地瞥了毛术一眼：“算你小子有眼力见儿。上次幼虎在战区，把日本人搞得焦头烂额，这段时间让他静默一下也好，转移一下日本人的注意力。”
他顿了顿，又说道：“让凤尾兰来传达这份情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话间，戴老板已经将电文看完，他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指挥家潜伏在朝宫鸠彦身边……她是想刺杀这个日本亲王？还是说，真像幼虎说的那样，指挥家是想通过朝宫鸠彦弄来的安腾博士，找出魔都那边的生化研究所？”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凝重：“不管怎样，必须先弄清楚指挥家的目的！这女人一天在外头，我就一天不得安宁！”
毛术连连点头，附和道：“局座放心，现在幼虎已经咬住了指挥家的尾巴，以幼虎的能耐，相信很快就能弄清楚指挥家的目的。”
稍作停顿，他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不过这样一来，指挥家也很有可能探知到幼虎的身份。现在幼虎关系重大，绝不能让指挥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毕竟之前詹木林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提到詹木林，戴老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一阵刺痛。
詹木林，军统的王牌杀手，就这样被指挥家给坑死了！
虽然任务完成了，但剩下的烂摊子却让魔都潜伏的特工们苦不堪言。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老三那边已经有方案了。就算指挥家再厉害，也不得不相信事实。”
戴老板语气冰冷，带着一丝狠厉：“这指挥家不是自诩无人能及吗？现在被幼虎揪了出来，我倒要看看，她这次还能有多傲气！”
说完，戴老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日本人所谓的“杉计划”上。
“好一个杉计划！不过，制作法币模版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毛术闻言一愣，试探性地问道：“局座，您的意思是，日本人很可能是故意放出这个消息的？”
戴老板沉吟片刻，面色凝重地说道：“若非如此，日本人也不会召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开会了。”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毛术，问道：“杉计划泄露，我们知道了日本人要自己制作法币模版，那么你说，总务部的人知道了会怎么做？”
毛术略一思索，便倒吸一口凉气：“嘶……局座，你是说，日本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盗取我们手中的成品法币？”
戴老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这个可能性很大！同时，他们暗中制作法币模版的行动，也不能排除。”
他语气沉沉地说道：“看来，他们是做了两手准备！”
听到这里，毛术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局…局座，您…您还记得上次我们跟日本人交易变色油墨配方的事情吗？”
此言一出，戴老板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跟毛术多说，立刻起身冲出了书房：“老周！备车！去西山公寓！”
这一次，戴老板是真的被吓到了。
自从跟日本人交易了变色油墨的配方后，山城这边经过试验，确认没有问题，便开始加紧印钞。
如今，单单是用那个配方的变色油墨印出来的法币，不说数量，只说吨数，仓库里堆积如山的法币，已经多达十吨，超过三个亿！
这批法币，是上面准备用来购买大批军需物资的。
之前之所以答应朝宫鸠彦停战交易，就是因为校长想尽快将这些钱变成实物。
要是日本人真的弄到了法币模版，或者成功制作出了法币模版，那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法币在国内就会变得一文不值，甚至还不如厕纸值钱！
这件事关乎国家经济命脉，戴老板如何能不急？
西山公寓，面见校长之后，听完戴老板的汇报，校长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加快与日本人的交易！同时，美国佬那边也必须加快交易速度！不管日本人能不能成功，这批法币已经印出来了，就不能销毁，必须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戴老板闻言，心中更加惶恐。
要是这批法币流通出去，日本人又刚好弄成了模版，变色油墨又是现成的，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国家的经济必将迎来一场难以想象的严冬。
校长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是仓库里堆放着十多吨的法币，总不能说销毁就销毁吧？
他忍不住怒骂道：“娘希匹！当初是哪个狗东西提议从日本人手里购买变色油墨配方的？”
戴老板不敢吱声，因为他知道，当初这个命令就是从侍从室下达的。
从侍从室出来的命令，还能是谁点头的？
不过校长既然说要加快交易，戴老板也只能照办。
但交易之前，必须先让这些法币获得流通的资格，哪怕只是一部分流通出去，也算是得到了国际认可，证明这些钱是可以流通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用这笔钱跟日本人和美国人进行后续的交易。
于是，校长的命令再次从侍从室传达了下去。
仓库中的法币，已经一车一车的往银行运送。
几天后，魔都，特高课技术科实验室中。
安藤高雄现在对赵轩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很多技术上的难题，基本都是赵轩提出的解决思路。
看着进度已经超出预料，安腾博士满眼赞赏的看着坐在沙发上休息的赵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