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瑞斯伯尔曼警告过他们,像这种上万吨的大型水面舰艇,有着完备的对空对海搜索雷达,有着无可抵御的对空武器,那种慢吞吞又大个的水上飞机,只会成为人家的靶子。
“瑞斯伯尔曼先生,为毛我们不能与英国人合作呢?”
赫尔弗里希十分不解,大英帝国与荷兰王国虽然有过宿仇,但是在进入18世纪之后,已经成为日渐衰落的“海上马车夫”的某种保障,荷印殖民地能生存到现在,说穿了也就是列强之间妥协的结果,双方在东南亚比邻而居,有着紧密的商贸往来,上将完全想不出拒绝英国人的理由。
“很简单,德国人能威胁到我们的本土,如果不想女王再一次流亡伦敦,开战以前,我们与大英帝国最好保持距离,至少也要等到德国人的态度。”
“可是现在殖民地内部,华夏人蠢蠢欲动,土人离心离德,外头还有强大的压力,我们还能再得罪英国人吗?”
“如果阁下担心的是东南亚,恕我直言,将来能做主的绝不是英国人。”
赫尔弗里希疑惑了:“美国人?”
“谁能让我们的军舰无法出港,就是那个。”
“华夏人?”
“可怕的华夏人,如果一切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东南亚一定会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瑞斯伯尔曼不是第一次这么信誓旦旦地吹嘘华夏人了,赫尔弗里希想起纳土纳岛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打过来。”
“这就要从华夏人民共和国这个神奇的国度开始说起了,那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消失在西方人的包围、制裁中时,到了21世纪10年代的最后一年,他不仅活得很好,而且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划重点,是在全球不平等的商业环境下做到这一切的,试想想,如果给他们一个公平的环境,这个国家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听完他的描述,赫尔弗里希从心底里感到了一丝震憾,如今还是英法殖民全球的时代,一个号称海军第一,一个号称拥有最强大的陆军,谁又能想到,仅仅几年之后就将土崩瓦解,进入一个重新洗牌的时代呢。
那么问题来了,荷兰王国这个并不强大又虚有其表的殖民者又将何去何从?
是继续和历史上一样,本土被德国人占领,殖民地被日本人抢去,成为唯一一个同时受到德日两个法西斯国家攻击并被灭国的国家吗?
哪怕最终得到了战胜国的地位,还是失去了一切。
聪明人不用说透,赫尔弗里希知道,华夏人一直止步于纳土纳群岛,并不是他们不想打过来,而是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那就是欧战爆发。
因此,他们想要通过与德国人合作的方式,拯救自己的祖国,又通过与英国人暗通款曲,示好英国人,试图在两国之间摇摆,保持一战时的中立地位,避免战火而已。
然而他们都忘了,一个远比德国人更强大的敌人就在外海徘徊,随时等着扑上来给予致命一击。
瑞斯伯尔曼在委婉地提醒他,应该与新生的华夏政权展开谈判,因为这个国家是讲道理的,可是他也知道,要让这些20世纪的傲慢的白人弯下腰,去平等地对待他们曾经看不起的东亚人,并不容易。
更难的是,即使开展谈判,荷兰人也拿不出华夏人要的筹码,以华夏人打出来的口号,是要解放殖民地运动,那还谈个什么劲?
即使这样,瑞斯伯尔曼还是建议主动与华夏人接触,探探他们的口风也好。
被压制了这么久,赫尔弗里希已经没有当初的傲慢了,说服总督也有了好借口,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斯塔夏迈尔总督也算是看明白了,荷兰人已经失去了当年称霸大洋的实力,无论怎么样,先派人接触一下比较好。
于是一些代表从巴达维亚港乘船出海,在与海警分队接触之后,声称自己是来看望战俘了。
“荷兰人神经也够大条的,这个时候了才想起与咱们接触。”
霍振东回三亚了,王雨田在纳土纳大岛主持工作,严砺从前方跟随荷兰人回来,顺便向他汇报工作。
“不是他们想不到,是没有那个意识,白人不给咱们打痛了,是不会正视华夏人的,随团里有当地华侨,还是当地的头面人物,在荷兰人面前唯唯诺诺,对上我们趾高气扬,有点像老电影里的........”
王雨田替他回答:“胖翻译。”
“对,汉奸。”
“都9102年了,还有这种货色,难怪海工委对他们自己干不抱希望,算了,不是来看战俘的吗,带他们去参观战俘营,谈判神马的,以后再说,老霍不在,没有人接待。”
严砺“嘿嘿”一笑:“你老王也学坏了啊。”
“国际惯例,我们也要和国际接轨嘛。”
王雨田丝毫不以为耻的样子,让严砺翻了个白眼。
“最近荷兰人老实了许多,我一直感觉他们在憋着什么坏,3901虽然吨位不小,武器一般般啊,海军是不是也出出力,搞不懂的还以为咱们就是主力呢。”
“摊子铺得太大,军舰不够用啊,老霍回去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海警船会有一揽子改装计划,“3901”船体大,动力还行,估计不久就要回去返厂了,到时候改装结束,你再看看。”
严砺大喜:“太好了,130舰炮来一部、垂发没希望,在甲板上装几具斜发总可以吧,再加上反潜直升机,战斗力立马就上来,得搞快点,别改装完了,战争也结束了,那多没劲。”
王雨田好笑地摇摇头:“你老严骨子里也是个战争贩子啊。”
“那可不,来到这个时代,不干上几仗,白瞎了穿越一回啊。”
海警船改装计划是王雨田最先提出来的,霍振东当即就表示赞同,把船上装备的高压水枪啥的都换成舰炮,再配上反潜、防空等设备,就成了准军舰,怎么着也比新造要快。
第四百二十五章神经紧张的英国人
荷兰人的动作,瞒不过一直对他们虎视耽耽的英国人。
远东情报处的拜伦少校从2月份就开始搜集法国人和荷兰人消息,是对局势变化最快做出反应的英国人之一,甚至在美国驻伦敦大使肯尼迪拜访唐宁街之前。
“法国人正在收缩兵力,他们就快丢掉整个北圻了,印支土人的抵抗运动愈演愈烈,西贡局势十分紧张,他们那支老掉牙的远东海军自从失去了旗舰“拉莫特.毕盖”号轻巡洋舰,就被压制在了港内,丢掉制海权,你知道意味着什么,阁下。”
新任东印度舰队参谋长汤姆.斯宾塞.沃恩.菲利普斯(Admiral Tom Spencer Vaughan Philips)少将一言不发地听完他的报告,又仔细看完整个书面文件,思索着说道。
“法国同行对我们有所隐瞒的目地是什么?”
“面子或者别的什么,实际上,他们一定是在2月份就得到了某种消息,那次奇怪的海战发生得十分蹊跷,法国人根本就没有发布消息,伤者和幸存者被严格保护起来,我们的人只能看到港口被炸掉一半的舰体,问他们是什么导致的,没人开口,当时还有传闻,苏联人跑到了北部湾,或者是日本人打着苏联人的旗子跑到了那里,他们对于东南亚一向就有野心,后来,你都知道了,外来者导演了这一切,印支半岛只是个开始,最终他们盯上的是整个东南亚,甚至包括了印度,法国人丢了北圻,荷兰人丢了几个小岛,接下来呢?”
可怕的是,欧洲面临空前危机,菲利普斯甚至没有得到多少援助。
如果放在平时,法国人和荷兰人吃个鳖,他们高兴还来不及,但是现在不行,法国人如果真得丢了印支殖民地,荷兰人不幸丢了东印度群岛,接下来,不就轮到大英帝国的海外领地吗。
两国在欧洲已经就建立统一指挥和联合作战达成协议,在远东还没有类似的机制,更加依靠当地总督对于局势的判断,法国人的动作十分缓慢,是与他们那个极其官僚和傲慢的行政体制分不开的,对此菲利普斯也无能为力。
想到那个催命一般的日子,他的心情就万分沉重,哪怕是新加坡的好天气也熟视无睹。
“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怎么说。”
“能有多坏,说吧。”
拜伦说道:“我的人注意到,一些华夏侨民有些不寻常的举动,他们在新加坡成立了一个类似于筹款的委员会,会员涉及整个东南亚的所有地区,大部分都是当地有名望有影响的人物,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让我们有些麻爪爪,你知道的,虽然他们的祖国快被日本人消灭了,可最近几个月形势突变,神秘力量来自于东方的传闻变成了事实,那么他们对于新加坡的华人,西贡的华人、爪哇的华人,会有多大影响?”
“你怀疑他们图谋不轨?”
“还不能肯定,对一些首脑人物的监视表明,他们并没有私下里串联,也没有试图武装手下的工人,但是这些人的确有着投票,是不是参与反对帝国统治的议题,结果当然是否定了,有些时候,想法与实际行动一样危险,我在想,我们不能等到危险降临再来补救,阁下?”
“这件事你应该去和总督说。”
“我希望先说服你和珀西瓦尔将军(指马来亚英军司令阿瑟.珀西瓦尔陆军中将),否则我一个小人物的话,可能毫无作用。”
萨默维尔回国治病后,东印度舰队的指挥权就落入菲利普斯的手中,关于他即将接任司令一职的说法也成了公开的秘密,就连菲利普斯本人也深信不疑,因此,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他当即与拜伦一起去了吉隆坡,说服驻在那里的英国殖民地陆军司令,再一同去见海峡殖民地总督怀珊爵士。
第二天,新加坡的局势陡然紧张,华人聚居的牛车水一带军警云集,“南侨总会”总部所在地“怡和轩”被查封,组织被宣布从事非法活动而取缔,相关领导人在新加坡、大马的当即就被抓捕,不在本地的也被通辑,一时间风声鹤唳,连底层华侨也感受到了不对。
黄华扛着一个大包跟在队伍里,他在这里当码头工人已经当了一个月,身份早就洗白了,平时也并没有大肆活动,地下工作完全通过当地地下党来完成。
码头上的监工也对这个老实的新人未加关注,他的表现就像每一个新来乍到者一样,谨小慎微。
“老黄,刚刚得到的消息,陈老先生被捕入狱了。”
趁着劳动的间隙,潘先甲向他报告了刚得到的消息。
“英国人紧张了,不排除会采取进一步行动,我们要更加小心,不要贸然行动,相信以陈老先生的身份地位,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听说他的家人去果党领事馆求助,果党领事去了一趟总督府,被直接打发回来了,连总督的面都没有见到。”
黄华擦了一把脸,左右看了看:“那就说明英国人还没有什么实际证据,只是对上次投票的反应,先观察观察,把消息电告上级,等候指示吧。”
“海工委”是有一定自主权的,但是这件事情太大,他并不敢自作主张,因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个更惊人的消息通过报纸、电台散播到了全世界。
《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在莫斯科正式签订,签字的双方分别为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莫洛托夫和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
这一天是1939年8月23日。
第四百二十六章神经错乱的德国人
7月15日,张伯伦以身体原因向国会提出辞呈,并推荐下议员温斯顿.丘吉尔这个著名的强硬派份子继任首相,由于他的任期未满,援引第三修正案,在保守党议员的操作下通过了这一任命,旋即由国王乔治六世颁布敕令,在威斯敏斯特大主教的主持下宣誓就任。
据说在推荐丘吉尔之前,两人曾在唐宁街十号的首相官邸进行过一次密谈,走出官邸的丘吉尔步履沉重,神色恍惚,直到回家后都一言不发。
丘吉尔在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任命地中海舰队司令达德利庞德(Dudley Pound)海军上将为第一海务大臣,同时晋升海军元帅。
后者马上按照丘吉尔的意图,赶往皇家海军本土舰队的锚地,斯卡帕湾,与本土舰队司令查尔斯莫尔顿福布斯爵士(Sir Charles Morton Forbes)见面。
“德国人即将开战,这不是什么新鲜情报,半个欧洲都知道了,另外半个欧洲是发起者和参与者,我们可以做什么?”
“尽力阻止。”
福布斯微微一愣:“我不明白。”
“张伯伦先生之所以主动辞职,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但绝不是因为身体健康。”
庞德与他说了事情的原委,福布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这个消息委实太过震撼了,如果对方不是自己的老相识,又得到了新首相的信任,他没准就会怀疑是个假的海军大臣。
而且一定是德国人扮的。
“首相希望海军怎么做?”
“配合情报部门完成一项行动,行动代号:“女武神”。”
海军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大张旗鼓地在德国外海开展一项演习,类似的演习在过去不是没有举行过,只不过为了避免过度刺激德国人的神经,规模都比较小。
现在庞德要求他们主力尽出,摆出一付决战之姿,名目也很容易想到。
纪念日德兰海战23周年。
地点就选在当年的海战区,日德兰半岛附近的北海海域。
为了扩大影响,不光是英国本土舰队主力要参加,庞德还从地中海舰队调来了几艘主力舰,同时邀请了法国海军,于是,这次演习变成了两国联合军演,规模之大为一战之后最大的一次。
8月中旬,从地中海调回本土的三条伊丽莎白级战列舰“厌战”号、“巴勒姆”号和“马来亚”号抵达斯卡帕湾,两天之后,法国海军主力在海军司令马塞尔.布鲁诺.让.苏尔海军上将的率领下赶到这里,双方进行了友好而热烈的交流。
8月23日,英法联合舰队驶向演习海域,开始了为期十天的海上军演。
30多条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7条航母、130多条巡洋舰和驱逐舰、220多条其他辅助舰只的庞大阵容铺满了整个海域,每日里炮声隆隆,声势之大隔着半个北海都听得到。
演习所针对的是谁,是个人都猜得到。
德国紧张起来。
谁也没想到英法会在这个时候摆出一付求战姿态,对准了德国人的软肋,海军。
为此,德国外交部向驻柏林的英法大使表示了口头上的抗议,被告知这只是一次纪念活动,竭诚邀请德国派出观察员前往演习地参观。
“人选定了吗?”
柏林海军司令部,雷德尔元帅的办公室里除了他本人,还有军事情报局的卡纳里斯上将。
“嗯,基尔海军炮术学校的校长海因里希沃尔达格海军上校,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刻板的旧海军军人,对纳粹党不感冒,忠于职守,热爱国家,有足够的调查背景,就是他了吧。”
卡纳里斯在他的名字上划了一道线,雷德尔的眼皮子一跳。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会热衷于这种阴谋。”
“英国人比你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