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得有些怒气冲冲,背着手在办公桌后面走来走去。
“不光是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冒险,而且是拿老首长的声誉在冒险!他一辈子爱惜声誉比爱惜生命更甚,你居然为了你和秦安国的私人交情,去麻烦老首长?你——”
他显得有些生气,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老搭档说下去才好。
“你知不知道总部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的部队?从建立至今,争议性就很大!一直有人反对成立这种秘密部队,巴不得找到理由否决,而你!为了这么一个小子竟然出这种昏招!?秦飞没事即可,有事别说是你和老首长,就算是整个203部队可能都面临巨大的改变!”
“你觉得安国会是叛徒吗?”魏天生的声音有些颤抖,“连你也觉得他是叛徒?”
怒气冲天的林中虎忽然停住脚步,僵在了原地,他拧过头,看到自己的老搭档眼角微微发红。
往事涌上心头,他说不出话。
“别忘了,老林,你的命也是安国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当年……”
“当年的事我没忘记!我林中虎不是那种忘本的人,更不是连自己救命恩人都不记得的人!”
林中虎猛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子。
他将铁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面红色绒布包裹着的东西,重重扔在了桌上。
咚——
一声闷响。
里面的东西似乎很重。
魏天生轻轻翻开那张红色的绒布,里面躺着一支已经有些残缺的老式三棱军刺。
即便过了那么多年,虽然这把军刺的一边已经被什么东西崩破了一个缺口,但这把军刺没有半点锈迹,仍旧刀锋铮亮,锋利异常,保持着它的最佳状态。
显然有人时刻在保养这把军刺。
“我一刻都没忘记!当年在南疆战役里,我们负责穿插破袭敌人的炮阵地,回来的路上我踩了地雷,是安国和你冒险回来救了我!当时我已经打算拉响光荣弹,是安国用这把军刺给我排的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魏天生的眼角红了。
拿起那把沉甸甸的军刺,他耳边又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和枪声,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南疆战场上。
他又看到了穿着迷彩服的秦安国狠狠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将他蹬翻在地上,冲他怒目圆瞪地吼道:“魏天生!你马上给我滚蛋!滚远点!你在这里,如果爆炸只会多死一个人!”
声音在南疆的丛林中回荡……
记忆如此遥远,却又仿佛仅仅发生在昨天。
办公室里,空气凝结了。
第60章 极度饥饿
许久,林中虎终于垂下了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次秦飞意外卷入了毒后张兰的交易,根据情报组安若素那边提供的最新情报,有理由相信掳走毒后的这些人是退役的特种兵,他们背后的雇主身份未明,但是有可靠的证据显示和‘黑日’组织有关联。”
他缓了口气,目光一直没离开魏天生的脸。
“现在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秦安国涉及此事,而秦飞又发现了他的父亲原来没死,你说他会不会越过国境去找他?”
魏天生没说话,手里依旧拿着那把军刺,目光都落在上面。
“老魏,安国出事的时候,我的痛心不比你少一分一毫,我宁可相信他是出任务死在了国外,也不相信他背叛了我们的国家和人民!你要知道,这次你是在冒险。”
“今天,我找你不是为了要责备你。主要目的是……”
他拿起那张表格,在上面刷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将个信封放在上面。
“我已经写好了担保书,既然你愿意为秦飞做政治担保,我没理由袖手旁观,一个人背锅,不如两个人一起背,至少轻一些。”
魏天生终于动容了。
他没料到是这种结果。
担保书看起来早就写好了,林中虎从邀请自己过来之前已经下了决心。
“中虎,你没必要这么做……”魏天生有点感到愧疚,这事牵扯到林中虎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手操作。
“不是必要不必要的问题,是必须不必须的问题。安国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但秦飞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当年你们在战场上宁死都不肯抛下我,假如我林中虎如果选择明哲保身的话,咱们之间就不是过命交情的战友了。”
“中虎,这么多年,我仍然不相信安国会背叛国家。”魏天生说,“这么多年,我都在反复想着这件事,他叛变的十分突然,根本不合情理,可是证据又确凿,我又没法子反驳。”
“也许吧……”
林中虎惨然一笑:“当年他开枪杀死雷鸣的哥哥雷龙,那可是有清晰的影像资料的,他自己宣读的那份叛国书,经过技术部门验证,也没有伪造的痕迹……”
“我听说,这次负责选拔的总教官是雷鸣?”
“没错,这是我故意安排。”
林中虎说:“这次选拔不光是对秦飞的考验,也是对雷鸣的考验,这两年203部队牺牲的、退役的战友不少,总部的意思是将老队员整合成1队和2队,由我们挑选精英重新组建一个新的战术分队,雷鸣是老队员了,指挥能力和军事素养都很出色,我想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不能正确处理他哥哥的事情,将公私混淆,那么他就没资格当这个第3队的队长。”
魏天生想想也很有道理,点头算是默认。
林中虎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青翠的远山,忽然感慨道:我常常会想起安国,想起当年我们在一起战斗的岁月,真希望那只是一场梦,醒来一切都能回到原点,回到南疆,咱们……咱们还是一条战线上的好战友,是过命的好兄弟……“”
说到这里,这个铁打的汉子忽然哽咽,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块铅,再也说不下去,只有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西南边陲丛林。
暴雨。
秦飞已经足足在丛林中狂奔了两个小时。
丛林内已经几乎全黑了下来。
他被迫停了脚步。
因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