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道:“有些时候是好事。”
孟长安想了想,再摇头:“那不是好事。”
他回到大帐里,在沈冷面前坐下来:“我们好像其实一直都没有正正经经的聊过。”
沈冷笑了笑,转身过去倒了两杯茶,两个人确实没有因为前程未来这样的话题而好好聊过,他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但从没有涉及过此处。
“你在替我担心?”
孟长安看了看沈冷。
沈冷点头:“毕竟桑国这个地方废肾。”
孟长安:“”
他笑了笑道:“你留在长安不如我逍遥,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你也不会让小沈继入仕,不会让他从军,你想学唐匹。”
沈冷嗯了一声:“这样好一些。”
孟长安道:“我不会,我会让我的儿子都从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沈冷明白孟长安的意思,沈冷的想法是大步退,退出所有的朝堂之争,退出是是非非,而孟长安的想法则是,如果沈冷不会出事的话,那么他就让自己的儿子继续大步往前走,到了那一代,依然有人能保护他们。
两个人的想法说不上谁对谁错,可是都有些自私。
沈冷喝了口茶,看着杯子里缓缓飘起来的热气陷入沉默,孟长安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是这样面对面坐了好一会儿。
许久之后,孟长安起身离开:“我若是真的要驻守在这里也不是坏事,将来你们若是想躲得更远些那就来这,总是要比求立那个鬼地方强一些。”
庄雍在求立那边多年,林落雨也在那边经营多年,那边本就是他们为沈冷谋的退路,退一万步还有路可退。
沈冷笑问:“为什么这边比那边好?”
孟长安一边走一边说道:“求立那边的妞儿太他妈的丑了,黑瘦黑瘦的,一点都不喜人,桑国这边的妞儿明显层次更好。”
沈冷:“”
孟长安回头看了他一眼:“人生很多乐趣,你却不知尝试。”
沈冷:“鸽吻。”
孟长安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京畿道。
一个人显得有些落魄有些憔悴的回到这,李长泽看了看自己即将要住进去的官驿,眼神里的那种恨意越来越浓。
已经不再有人跟着他了,廷尉府似乎都已经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可是偏偏这样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孤魂野鬼。
虽然他是被废掉的皇子,好在身份依然特殊,所以吃穿住行都寻官驿即可,那些官驿里的人也不会把他赶出去。
皇子就是皇子,陛下的血肉至亲,陛下可以说不认这个孩子了,但是下边的人就不能这样想,万一有一天陛下突然决定带回来这个儿子,下面的人却已经把这个儿子欺负的人不人鬼不鬼,陛下会不会暴怒?
陛下可以不认,别人不能不认。
走进这间干干净净却简陋的房间,李长泽坐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从南疆湖见道一路走回来的,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走这么多路,离开长安之后一路走到西疆,又一路走到南疆。
做皇子的时候他知道大宁很大,但是这种知道只是停留在别人说的那个层面,现在他总算有切身体会大宁有多大了。
坐在那看着这简陋的地方,回想自己这一路上走来吃的苦受的累,李长泽连哭的心都没有。
刚刚走出长安的时候他不觉得自己选择不做皇子了有多惨,母亲曾经和他说过,为了出击的更有力量,打人的那一拳要先往回收才行,本来就伸直了的拳头打在人身上不疼,收回来发力再打回去的才疼。
所以那会儿的李长泽觉得自己是在蓄力,现在他觉得自己是在受罪。
好在总算是回到京畿道了,也就是在今天,在住进官驿之前有人给他送来消息,他离开京畿道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薛城死了,常月余死了,连宇文小策也死了。
一瞬间,李长泽生出来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那还玩个屁?
门外响起敲门声,李长泽过去拉开门,反正他也没什么可怕的,真要是有人刺杀他把他干掉了,也可一了百了。
进来的人他不认识,是个中年微胖的男人,脸色和气也显得很谦卑。
“殿下。”
那人俯身一拜。
“你是薛大人的人?”
李长泽问了一句。
那人点头。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猜的,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也都死了,现在还有人称呼他为殿下的,大概就只剩下薛华衣的人了。
“进来说吧。”
李长泽转身把人让进来,指了指桌子上:“桌子上有水,没有茶叶,你渴了的话自己倒水喝。”
“谢殿下。”
那人俯身道:“我叫耿远,薛大人的人,他安排我来和殿下谈谈。”
李长泽坐下来后说道:“有什么可谈的吗?”
耿远一直谦卑的半弯着腰说话,态度倒是让李长泽很舒服。
耿远道:“薛大人的意思是,请殿下稍安勿躁,若不出意外的话,三年之后陛下必然再次御驾亲征,到时候薛大人自然会有办法让殿下回到长安。”
“只三年中,殿下就再忍一忍,压一压,多去百姓中走动,竖立口碑,尤其是京畿道,三年中殿下可以走很多地方,让很多地方的百姓都认识你,知道你,对你称颂。”
李长泽问:“有用?”
耿远垂首道:“有用,薛大人说有用就一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