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的文官,亦有傲骨。
“立刻派人去大营告诉辛疾功将军辎重大营遇袭请他带兵支援!”
王根栋喊了一声,手下人立刻跑出去。
他看向李元宝:“给我包扎一下伤口,召集队伍,有多少匹马都拉过来,立刻去船坞!”
李元宝一怔:“船坞?”
王根栋道:“他们这边明显是佯攻,吸引我们注意力而已,也为了让我们不能支援过去,桑人的目标一定是船坞而非辎重大营。”
李元宝手脚麻利的把王根栋的甲胄卸下来,看着那恐怖的伤口,李元宝脸色都变了:“将军,你别去了,我带人去。”
“不行!”
王根栋道:“你动作快一些!”
李元宝连忙胡乱的给伤口上倒伤药,可是伤口太大了,血
流的太多,药粉倒上去就被冲掉。
“别洒了,包扎!”
王根栋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李元宝翻出来绷带把王根栋的伤口勒紧,王根栋看到战马已经牵过来,翻身上去:“跟我去东海船坞!”
辎重大营这边只有二三百匹战马,王根栋只能带着这些人先支援过去。
一口气冲了十几里路,等到东海船坞的时候王根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边有火光,显然他的判断对了,桑人的目标是毁掉战船。
桑人显然知道,对于大宁这样富足的超级大国来说,烧掉粮草并不能算是什么打击,粮草被烧掉了,大宁能很快再运送过来一批,甚至更多。
可是战船烧掉了,宁人还拿什么打?
“怎么样了!”
王根栋冲进来,不少水师的战兵正在灭火,还好只有一艘战船的船头被点燃了,已经快要士兵们用水泼灭,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还好还好。”
王根栋看了一眼后松了口气:“损失不大。”
他对李元宝笑了笑说道:“吓死我了。”
就在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士兵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他拉过来一名士兵问:“发什什么事了?”
那士兵没回答,脸色惨白,回头看向围了一群人的地方,王根栋的心猛的的紧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攥住又松开,整个心脏都一阵生疼。
他跌跌撞撞的过去,想着难道是大胡子出事了?可是他没有想到大胡子和他走差了路,大胡子刚进辎重大营,王根栋带着骑兵从那个被桑人挖开的缺口出去了。
“大胡子?”
王根栋试着叫了一声。
士兵们看到王根栋来了纷纷起身让开,王根栋感觉自己的腿都好像灌满了什么东西似的,无比的沉重,他一步一步走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身边,低头看了看,心脏就猛的一疼。
哪里还能认得出来是什么人,那人的脸都被炸的几乎没了血肉,露在外边的骨头都是黑的,头皮都被掀掉了一多半。
铁甲上千疮百孔,有的地方瘪了,有的地方破了,胸甲整个都洼陷下去,小腹以下几乎看不到甲片,肚子都被炸空了。
“谁”
王根栋哑着嗓子问:“是谁?”
“是辛将军。”
辛疾功的亲兵校尉高盛红着眼睛回答,他的脸白的好像纸一样,人都没了生机,肩膀在一下一下的颤抖着,回答出辛将军三个字之后,他的力气也被掏空了,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高盛带着人运送火药包,没走出去多远就听到船坞那边传来示警的号角声,他立刻下令队伍回去,他带着八九百名战兵回来的那一刻,正好看到辛疾功被火药包炸的飞了起来。
他的将军啊,用自己的血肉失去挡住了火药包七八成的威力,以至于辛疾功的亲兵队只有几个人受了伤,一个没死。
“我们是将军的亲兵,亲兵当为主将赴死”
高盛将自己的黑线刀抽出来放在脖子上:“可是我们却让主将为我们赴死,这份罪,亲兵营扛不起啊!”
一声嘶吼,黑线刀横着抹了下去。
当的一声,王根栋一脚把黑线刀踹开:“你死了有什么用!你死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
扑通一声,王根栋也
跌坐在地上,脸都已经扭曲了,他看着辛疾功的尸体,嘴巴张的那么大,眼泪狂流不止,可是嘴里却没有发出来声音,他一边哭着一边左右看,希望有人告诉他这是假的。
可这是真的。
他想伸手去触碰辛疾功,可是手到了半空之中又停下来,剧烈的颤抖着。
“他不该在这啊他不该在这!”
王根栋嘶吼了一声,然后就昏了过去。
几个时辰之后,海岛上。
腾晖太召集所有人都过来,经过昨夜的厮杀,五千人的队伍折损了将近三千人,还剩下一小半,可是却没能把东海船坞给烧了。
“你们听我说。”
腾晖太跪下来,朝着士兵们磕了几个头。
“这次没能成功是我的指挥失误,如果我能更勇敢一些亲自抱着火药包冲上去,可能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我对不起陛下的信任,对不起你们的信任,我也对不起我弟弟的信任。”
“我的任务失败了,我的弟弟应该已经死去,我是大桑帝国的罪人,我没有脸面回去见陛下,我死之后,你们把我的人头割下来带给陛下,替我向陛下请罪,陛下应该不会责罚你们,我死了,你们可活。”
他将衣服解开,把长刀对准了自己的小腹,他抬起头看向太阳升起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因为阳光太刺眼还是因为悲伤和恐惧,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